《来自大海的馈赠》

 作者：李 春  主播：野草芳菲

 小儿子今年七岁。

   过生日的时候，正是出了元宵不久，他许下的祈愿很是明确: 要去看大海。早几天，他半期考试考得不错，着实令人刮目相看。我千里迢迢跑去看他的时候，他要求的奖励还是如此朴素简单: 看大海。

    作为内陆人士，谁没有这个心愿呢。直挂云帆济沧海，岂只是少年的愿望。

    随着年龄的增大、经历的丰富，大海于我，已不是那么陌生。渤海东海黄海南海太平洋，在我的心里，只是一湾平平淡淡稀不出奇的小水沟。不过，一旦被江山所囿久矣，不去踏浪追几圈、对着水天涳濛吼一嗓子，总是浑身不得劲。

   早几天，我恰好去万宁办事，虽然旅途匆匆，海南的朋友还是给我空运了各色各样的海鲜，有墨鱼鲍鱼弹涂鱼，明虾石斑小黄鱼。看着从冷链物流车上卸下来冒着白汽的泡沫箱，除了千里送鸿毛的感动，更让我郁郁发愁了。一是，面对这些五花八门的玩意儿，我根本不会施以刀勺啊。二嘛，有美味海鲜，岂可无酒。

可是，凑巧不巧，我收到了国家级的禁酒令。

    于是，昨天下午，抽准空儿马不停蹄地拎着一筐咸腥的海风，去作践发小。

    小元和绍生，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死党。昔日牙牙学语，挎着帆布书包拖着鼻涕的二位，今日已是老成持重两鬓飞霜。他们不约而同地取笑我，头发乌青天真孟浪归来仍是少年。

    就着老家的梅雨，不免一番神侃细聊。所有颠沛流离喜忧参半有咸有淡的每个日子，顿时化作一杯浊酒一盏清茶。

     彼时，跟所有人一样，小雏鹊似的我们，丢下了书包，撒开丫子就投进了生活的沧海，时髦的词汇叫弄潮。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该在五颜六色的染缸里如何求生存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身边连一个叨叨不绝的大师级的指路明灯都没有，谁没有被狠狠呛两口，谁没有对着愁云惨雾终日郁郁寡欢呢。

   今日，娓娓道来，只恨自己少不更事书读太少，前途逼仄上升路径有限，整日忙忙碌碌皆为卑劣低微之事，又累又赚不到巨量的银钱。 哈哈。我们可比梁首富王首富马首富年轻多了。假如时间可以倒流，回到能够做出抉择的那一天，我们还会有如此这般的神操作吗？ 亦异口同声，亦痛心疾首地回答：一定要一定要咬紧牙关，把书念下去，聪明把老婆孩子前途时机江山美人重新选上一回，咬紧牙关扑腾出人间烟火浪花一朵朵。

    这种心境，很适合《杀鹌鹑的少女》里的一段话：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 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往事如烟，感慨良多。

就是那些个看似平凡的一天，我们以为自己年轻，做了一个轻率的决定，喜欢的没追，想做的没做，以为日后还有很多机会补救…… 今日才发现，那些看似不经意的选择，都是命运的草蛇灰线雪泥鸿爪，从此命运就像不停碰倒的多米诺骨牌，一环连接一环。 他叹息结婚太早，他感叹离婚不该，他后悔书读得少，这些年轻的、轻易的抉择，在没有自我掌控的命运面前，是雪上加霜的“因”，也是可以预见的“果”啊。 现在的人生状态，何尝不是以前年轻、无知的结果，而现在所做出的选择，亦是未来命运走向的因。世事即三生烟火。凡事皆有结果。谁说不是呢。

    此时，宿醉醒来，借着黎明之光，我独自燃起一根纸烟，拾起撂荒的秃笔，试着记录漠漠大海的一叶菩提，试图叫醒来日的一抹曦光。

     每个人每个日子皆是有幸。这何尝不是一种心得与馈赠呢。

     风里浪里走过来，我还是那个我。美中不足的是，明日要打疫苗了。想及戒酒戒烟戒辛辣，心里不免凉凉的荡荡的。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

    聊着聊着，笑着哭了。谁不是被宠爱的孩子谁没有梦谁没有不舍谁又不是过客。呵呵。某已老矣。

    岁月饶过谁。🎤野草芳菲，本名王秀华（王菲），高级教师，省级语文骨干教师，中华诵读联合会会员，多家网络平台金牌主播。崇尚自然发声，以情润声、以声传情，读出自己的味道。希望用悦耳赏心的声音演绎美好，让更多的人爱上朗读。

📚作者简介:李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代表作《西域，西域》，获得国际诗文化大赛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