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媒养孩两回事

             ——洗耳翁

我们这一带的坊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叫做“管了你说媒，还管你养孩儿呢”，意思很明白：人家只负责分内的事务，对于超出责任范围和管控权限的事，跟人家说不着。

我们知道，旧时代，三姑六婆在民间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往往能起到很重要的“建设性”作用，得罪不得的，甭看那些正人君子瞧不起人家，可是他们也难免“招惹”人家，有求于人家的。说媒，即三姑六婆中的“媒婆”的勾当，民间称她们为“媒人”“说媒的”“保媒的”。之外的几个“婆”，分别是“牙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她们各专其职，游走市井，出入厅堂，混迹闺中，态度热情地、周密细致地、费尽心机地竭诚为女人们服务。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几个“婆”的专职：牙婆，可以简单理解为“人口交易中介人”，但这个“人口”通常不是指良家子女，虽然有时候她们也“转手”个把的“好人家的孩子”，但她们的经营范围一般是那些没了倚靠的孤儿，或者本来属于“贱籍”的孩子。牙婆也可能参与人口的拐带和贩卖，但那顶多算她们捎带手的“副业”，不过，她们手中的“货物来源”，即未成年男女，大都来自人贩子，余外的就是被大户人家“遣发”出来的。师婆，简单理解为捣鬼闹棒槌的巫婆，即女巫师，其主要智能和重要道行是，为人家的人口或者宅院“安正”。虔婆，简单理解就是，青楼即妓院拉皮条的，职责是教导、管理、推介、捧红青楼女子。药婆，理解为药贩子也可以，但她们不是正经的郎中，基本没什么医道，她们捣鼓的“药”，大多是偏方一类的东西，而更多的是针对“女眷”的方子和药物。稳婆，就是接生婆，我们这里叫做“老娘婆子”，专管给人接生。既然统统称为“婆”，当然应该是女性，不过，在这六婆中，也有男人的身影，那就是媒婆的补充——男媒人。他们通常是媒婆的男人即丈夫，襄助老婆实现保媒的重任，优势就在于方便与婚姻的男方交流。

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说媒和生孩子是两码事，媒婆和稳婆是两个职业的专业人员，彼此取代不得的。对于生孩子来说，说媒可以看成是前提——没有构建起婚姻家庭，确实不便生孩子的，但男女成家了，也不一定就能有孩子，这事，怪不得稳婆，也怪不得媒婆。不过，媒婆大功告成之后，还是可以给予当事人一些“售后服务”的，比如督促履行承诺，帮助解释沟通，解决纠纷促进和睦……而东家在事后也是要“谢大媒”的，不单表达对“这一单买卖成功的谢意”，还可以期望后续的合作愉快。可见，媒婆将一对男女“扶上马送一程”是有必要的，成人之美嘛，何乐而不为呢，关键是还能蹭上酒饭，得点彩头。

不过，万事都有个始终，干什么都不能没完没了——人家媒婆费劲巴拉地成全了你们的好事，把自个的鞋底都磨破了，把两家的门限都踩破了，好歹能歇歇脚，停停手，然后转而全力以赴于接下来的生意了，你这里却让人家“长臂管辖”你们生育的事，还不一定给报酬，人家自然不乐意。你想，生孩子应该是个顺应自然的“大工程”，从男欢女爱开始，到怀孕，到临盆，到落草……过程漫长，环节众多，哪里出现故障都会坏事的。老话说的，“术业有专攻”，对于媒婆来说，生育不是她的专业，隔行如隔山，她可能压根就爱莫能助的，你让她参与生孩子的事，那不是难为人嘛，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嘛，那不是狗戴嚼子胡勒嘛。这还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更要紧的另一方面就是养家活口，发家致富——媒婆也要生活的，也需要不断开拓市场积极运营的，为了自家养孩子的事让人家劳心费力，让人家耽误生意减少收入，也说不过去呀。

也可能你要说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呵呵，这得先闹清楚哪里是个“底”，“西”的终点在哪里，你恒不能让媒婆跟你受累一辈子吧。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要人家无休止地给予无偿的帮衬，你图自家“方便”，先搞得人家那里“不方便”了，确实不是事。生孩子，要紧的是当事人给力，家人呵护，医家保障，最后交给老娘婆子即稳婆接生。老娘婆子也是凭本事吃饭，孩子落地，母子母女平安，阖家大小欢喜，人家也就万事大吉了。俏皮话说的明白：老娘婆子洗手，大活拿了——后边的事，轮不上人家忙活。

作者简介：许茂生，男，笔名遁魔、洗耳翁等。河北省涿鹿县人。县文化局工作。已出版多本作品集。张家口京畿民间文化研究会理事。涿鹿民俗文化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涿鹿收藏家协会理事。涿鹿秧歌角研究会理事。热心于推广和研究本土文化。文笔优雅细腻。非凡中国艺术社团特邀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