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父因病医治无效,于2021年5月27日凌晨4时许走完了他匆忙而有辛劳的一生,离开了我们,享年77岁。
二叔父出生于1945年古历6月初3日,在父亲姊妹七个中排第四位。小时候的叔父和父亲一样,都经历了解放前后的历史期。听奶奶在世讲,那个时候的家里非常贫穷,能上个学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家庭了。父亲还上完了整个完小,而二叔父只上了完小的一二年级。
二叔父在我心中,印象特别的深刻,尽管他只上了小学一二级,识字不多,但他老人家憨厚、纯朴、老实、忠诚、勤快、心善心软、眼软的高尚品德,一直感化和激励着我们,一直回荡在我们心中和眼前……值得我们晚辈学习、传承、发扬。
二叔父在我最早记忆中,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身上常常穿着一身旧中山装,头上常戴着一顶带有帽扇子的蓝灰帽,力气大、能干活、爱干活、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一直面带微笑、和谒可亲的大人,也非常爱我们姊妹几个,从来没有骂过我们,自己啥做不好了,常常自责自己,看着他很生气自己。我最早的记忆也只知道二叔父是给家里的瓮里担水的,因为我每次在外面耍毕跑回来,总少不了用铁马勺在瓮里舀半勺水,一下饥嗝饥嗝的喝下去,感觉美极了、舒服极了……瓮里那水清亮、一眼可以看到瓮底,而且温度不冰、感觉清凉有温、香甜可口,可以说趴在瓮沿上,用马勺舀水喝陪伴了我一直到上高中,因此,我对这水记忆犹新,而瓮里的这水始终是满满的,也是二叔父每天早早的从水沟里一担一担担上来的。后来村子里的用水条件改善了,水上原了,可以去机井用桶子拉水,不管怎么,这水似乎承包给二叔父了;我记得家里住地坑子的时候,做饭的屋里一进门口就放着三个大瓮,后来屋里搬上到上面大箍窑里(也就是我们做饭的屋子),一进门左右各两个大黑瓮,这瓮里的水,始终是满满的,为什么一直是三四个瓮装水,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全家要10多口子人,用水量大。
为了使这瓮里的水一直满满的,不管是寒冷的冬天,是炎热的夏天,还是风雨雪天,二叔父都随时关注着。晚上我们耍回来或放学回来,看瓮里的水不是多满(因为我一直喝水),早上起来发现水已满满的,原来是二叔父在我们还睡的没有起来,他就早早起来担水去了。为了不打扰其他人睡觉,他一直悄悄的、偷偷的取上桶和水担,生怕水担和桶发生碰撞发出声音,把我们吵醒……那个时候,二叔父担水时间把握的很好,最重要的是不影响今天的做活。记得我们上初二的一年,那个时候去学校早上去的很早,所以当我们每次走学里的时候,总会在涝池泮或水沟泮碰到二叔父担的水,一问二叔父已经是第三四担水了,可想而知,那个时候二叔父起来的是多么的早……我记得最清的一次大概是冬天的一个大清早,我们村子里的几个女娃娃搭伙去走学里,由于都说说笑笑的走着,没注意看,刚过转到涝池泮,看见从沟边上来一个人,他肩上扛着什么似的,而且还有什么东西忽闪忽闪的发光,吓的女娃娃们掉头又喊又往回跑,好呆我和海军哥就在她们几个人后面不远地方跟着走学里,我知道肯定是二叔父,因为我知道村上再没有人还比二叔父起来早的人了,所以我把掉回头往回跑的女娃娃又给挡住了……我们一起又走学里了。记得二叔父怕我们娃娃害怕,那天早上把水担放下,一直把我们送到店子村口,看学生逐渐多了,他才放心返回再担水并不停的嘱咐我们不要怕……为什么会出现什么忽闪忽闪的发光,原来水桶里的水,在还未收回的月亮光下发生的,可以说明二叔父一天起床的迟早了。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一九九二年,村子里的水上了原,不再用下沟担水了,但水又似乎被二叔父承包了。每次当我们听到院子里架子车轱辘响了、有水的印迹、有气管子打气声,或找不见架子车和水桶了,我第一猜想就是二叔父要么是拉水或水已拉进院子了……结果我每次猜想几乎都是对的。二叔父在做活方面,一直呵护着我们,生怕挣了我们、累了我们……我们每次拉水时,二叔父就饱来替换我们、给我们掀车子……吃水不忘挖井人,吃水不忘担水人,我们姊妹几个人就是在二叔父担回来的水和拉回来的水供养下,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我一直记得二叔父担水、拉水的身影,即使他有时水拉的再满头大汗、汗流肩背,二叔父总是笑呵呵的,从未说过挣和累……
记得土地承包到户后不久,由于父亲当村上的会计(听父亲说),二叔父几乎承担了全家的家务和家庭劳动。一方面要和妈妈们一样,每天要出几趟工,出工回来凑空还给家里担水等。后来父亲辞去了村上会计,走南闯北做生意来维持家里10几口人的生计,父亲多数出行在外,家里的一切活的重担就落在了二叔父身上,啥活都需要二叔父来做,特别是重活、大活全都由二叔父干了,但二叔父从未喊苦叫累,他知道他唯一能为全家人做到的就是凭自己的一身苦力气都干活,而且还要多干,但他从不计较个人吃亏不吃亏……父亲每次贩卖的羊和猪,回来都需要圈养一段时间,过渡一下才能卖,听父亲说这样可以多挣些钱。二叔父就割草、打草,需要放养的就放养。记得好多次,二叔父把父亲贬买回来的羊放在沟里吃草,对不对就有羊跑丢了,二叔父总要千方百计的找回来。有多次,二叔父算在沟里放养,突然间遇到了暴风骤雨,那咋办?什么避雨工具也没有带,二叔父只能在树下或土窑窑、半沟边边上躲避躲避,实在没有地方躲避了,就只能淋雨了,所以家里人要是遇到这样突发天气,最担心的是二叔父淋雨了不……而对二叔父来说,自己淋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雨下的,看羊数够着不……听二叔父说好多次,天突然间下雨,有些羊不趁群,自己乱跑,有时候就跑到邻村上沟里去了,有时候跑到别人家羊群里去了,有时候有羊被困在了半山上……最后都是二叔父不怕累、不怕危险都给找回来,把困在半山上的小羊像抱娃娃一样,抱下来……。有好多次自己被脚下草泥、酥土滑倒、甚至发生了滚沟危险……,但在二叔父看来,这怎么也比不上找羊、找到羊重要呢。有多少次,二叔父冒雨把羊赶回家来,头上顶着个手帕,但脊背上背着一大捆青草或柴草总是少不了的,全身衣服都粘在身上了,尤其是热天看得最明显,衣服脱都脱不下来,但二叔父从来不在意,不放心上放。有多次看到二叔父脸面上有擦伤、血迹、身上有泥土、衣服破了……奶奶牵心的问到二叔父怎么了,他总是笑着对奶奶、父亲们说:好着哩,没有啥,只要羊能吃饱,只要锅底有柴烧,土炕能烧热比啥都强……
我上初三那年,岁姑家小表弟季季在家扶养,家里按照姑家的意见,买了一只奶羊,这下就又由二叔父来放养了,每天早中晚要放养三次,每次出去,二叔父边放养边割草,边收拾柴草,因为那个时候家里和多数家里一样,也看喂养牛,一则可以产土粪,二则可以通过剪牛毛、下牛娃子来卖钱……,所以二叔父一天几乎一直忙碌着不停,回来要先给小表弟挤鲜羊奶、接着又要给牛铡草。而铡草对二叔父来说,最重要的扖草的人,最多的时候看见妈妈们都忙着,自己急得团团转,因为在二叔心里,喂牛要味新鲜草,只有新鲜草牛最爱吃,而且喂出来的牛,肤色好,胖啦,因而生下的小牛娃也胖啦,也能多买钱。有时候看奶奶妈妈们都忙着,急得转出转进看,要是实在找不下扖草的人了,他就自己一手扖草一手按压铡把……等把牛喂上了,他才说洗脸吃饭……饭吃过了,二叔父总闲不下来,看牛圈高了没有,如果高了就又开始起圈了,要是圈里没有干土了,就拉上架子车去找干土,把干土一车子拉回来。要是土不干,拉回来还要在场边晒,直至晒干,我们庄后不远地方,有个小山叫背阳洼,背阳洼处有一个小山嘴,就是被二叔父一镢头一镢头挖掉的。从小山头到场地里,有一长坡,拉一架子车土上这个长坡,力气小的人要拉上来是很吃力的,要一下拉上坡头,否则连人带车子就会倒回去的,所以最多的时候,奶奶让我们去庄后背阳洼看一下,是不是二叔父又挖土拉土了……结果往往会把二叔父碰在半坡上,看到二叔父正在半坡上低头弯腰,使劲往上拉车子,看见我跑上下来了,来不急擦额头上汗就笑着说:你不来了们,我一个能拉动呢……
时间过得真快,到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家里和好多人家一样, 也看养牛多年,每年要产好多土牛粪,几乎都是二叔父一车子一车子从牛圈里拉出来盘成一大堆,然后又几乎是二叔父一车子一车子拉到地里……再一堆子一堆子撒开,在这期间,要上长坡,要进烂地,先碾出一条辙,然后其他人沿着这条辙再往进拉,都是二叔最先来,但从来没有说累,自己一个拉上坡,拉倒完,还要帮助父亲和妈妈们拉的掀倒……在我们感觉里,二叔父一上手,车子就一下变轻变快了……
那些年代,农村机械化还怎么样,一年到麦收和秋收季节,二叔父可忙了……在滚烫的麦地里,在火红的阳光下,去麦地最早的是二叔父、割麦最快的是二叔父、麦车子装的最多的是二叔父……在场火里,翻麦最快的是二叔父、扛起麦包最大的是二叔父……看见我们姊妹几个在麦草场上戏耍,最爱笑的是二叔父,最高兴的是二叔父……无论是在种西瓜地里还是拉架子车转的买西瓜……也无论是谁家收拾地方还是村上的红白喜事上……都少不了二叔父高大而又忙碌的身影!
二叔父从小勤俭节约,勤俭持家,艰苦朴素,秉承了祖辈们的优良品质,别人给他给的好吃的,自己从来不吃,一直留着给我们,见了我们就给。二叔父常常用挖下的麻黄苔、拾下的杏胡、桃胡、烂铁、烂铝、烂铜等卖下的钱,不是给家里买的添置了东西,最多的是拿出来一部分一定要给我们姊妹几个买些麻糖之类的好东西,让我们吃。剩余的钱不是交给奶奶和父亲,就是装在兜里,用来支付拉水钱、用来给我们跟集、跟会的零花钱,他自己从不多花一分钱,也很少花钱……
年龄不饶人,时间定格人,不觉得二叔父老了,但人老心不老,笑容一直在,他用他的坚强,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在我每次回去的时候,只要二叔父见我们回来了,最多的是起身、撵过来先急得问我们:你们回来了、你爸你妈啥都好着哩们、你们没吃了们,没吃了这边有吃的,让你妈妈给你做……遇到大小事了,都要找问父亲(哥,你看怎么哩……),似乎只有问了父亲,他才会放心、安心……
二叔父一生很坚强,年轻的时候,几乎没有见过吃过啥药,即使有啥病也不说,除非自己撑不住了、瞒不过去了才说……只是70岁以后,开始吃开药了……他一直有心口难过症状(心功能衰竭),病一发作,就难以睡下,满脸通红、实在难过的不行了,就会一个劲的叫妈妈、小瑞姐、乾锁弟坐在他身边……
正因为二叔父的憨厚、忠诚、老实、勤快,才使得和父亲们一起过了40多年,这在村镇上都是少有的情况,尽管1997年4月份分了家,但分家没分心,二叔父仍然和像没分家一样,说啥都是咱的……我由于工作原因,常常不在家,二叔父仍然一直过来帮父母亲看,看这边有没有做的啥活……只要看见父母亲做活,不用父母亲叫,二叔父就急得过来帮忙做……就帮拉水这一点,次数都难以计清……
二叔父一生是辛苦的一生,平凡的一生,勤劳的一生……他尊老爱幼、爱子爱孙,能看见活也能找到活……当我们找不见二叔时,不是发现他做这就是做那……都是没人指派,都是二叔父自己寻找的……二叔父他一生是好人、老好人,他用他的忠诚之心、用心用情用力给予了我们曾经的大家庭、我们所有人诸多的爱……诸多的感化……撑起了我们家庭的大半蓝天、撑起了我们家族的人气、脉气……我们永远难以忘却……
如今,二叔父终于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从人间到天堂是那么的遥远,却又那么的近在咫尺。他老人家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做他的好人,而我们只能在世间、在叔父的祭日里焚香燃烛、化几张纸钱。面对着二叔父的相框,想念着二叔父慈善的音容笑貌,我唯一最遗憾的是在他老人这次病重住院期间,我没有上来再看他老人最后一眼,再多叫几声大大大……我极痕自己的工作,极痕自己是个工作狂……我的二叔父大人,您安息吧,愿天堂里没有病痛!愿天堂里您还是一个好人!此时此刻,我心里默念:他年仙境重逢,我辈出后孝道。
亲爱的二叔父,您前几天刚涌的葱正在找您,您载的辣子和西红杮也在偷偷的流泪……还有您一手载的韭菜正盼望着您给它浇水呢……您知道吗?您也是个巧数人,能编笼、编席,您还能挫藁腰子,挫的粗细均匀……今天我还看见了煤房子墙上挂着您曾经挫的一撮藁腰子、您割麦和割草用的几把镰刀、捆绑柴草用的滑子绳、柴房子里还落放着您从路边上扫担回来的树叶、从沟里打割回来的柴草、您砍下劈开的硬材及您担水用过的水担、提柴草和树叶用的大小笼……您知道吗?
亲爱的二叔父:昨天听说您还香香的吃了半碗羊肉……怎么说走就您走,而且走的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匆匆,并且还走了个远……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您在哪里还好吗……
今天,我们都在想念您……您一辈子把老实、忠诚、勤快、辛劳写在了我们黄土地上,写进了我们家族史中……您永远值得我们怀念……您知道吗……天堂里没有病痛和饥饿……您一路走好,走…好……明天,我们将期待您笑着又回来……
亲爱的二叔父大人,您安息吧,愿您一路走好[流泪][流泪][流泪][流泪][流泪]
——侄子:锁
2021年5月28日02时15分许于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