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缘于工作的原因,早出晚归,前天近二十三点才到小区,院子里竖着一个孤零零花圈,正对着我们六单元,推开单元的防护门,里面摆着小桌椅,整整齐齐的放着登记用的物品,无法判断是谁家的事,时间已是子夜时分,只好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爱人跟我说六楼小韩哥的爱人秀兰姐不在了,心里就沉了一下,因为年轻啊,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还不到一个甲子的岁数,我就赶在出门前上楼把礼一随,对门的小丽姐在门口迎着,喊着屋里的主人说:“一楼的邻居来上礼了。”我不忍心让秀兰姐的孩子又是磕头又是跪的就没进门,小韩哥迎出来说:"谢谢!如果有时间的话,明天早上七点来送送她。”我一口答应:“我们都是邻居,再重要的事也会放下,一定会来的。”
从小韩哥的语言中能感到他对爱妻最后的温情和那一份缠缠绵绵的怜惜。待我走下楼,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和小韩哥关系特殊的远在西安的重阳哥。他说:“知道了,下午就回来。”五楼的白哥跑车外出没在家,幸好我家对门潘哥中午赶了回来,潘哥对我讲:“如果忙中午赶到小四川也行,我答:“远亲不如近邻,一定要送!”

下午去新区的路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奇葩事件,乘务员和一个晕车的开战并报警的经典案例。堵车加上处理纠纷,让三点五十能抵达的时间推后,拖延了一个小时,这趟车坐的教训就是有的人是来给你上课的。
晚上回来还绕了一趟黄堡,归来又是十点以后,院子里的花圈儿跟士兵式的排满了方阵。楼道里的灯亮着,就像一个人安静的背影,告诉你这一夜的灯光都是往事。
第三天一大早六点多,在楼上下楼的脚步声中醒来,拉开窗帘看到背着大包小包衣服的帮忙的人都开始干活了,我也就迅速起来,喝了点稀饭,换了黑色的衣裤出门,拿了红布条系在扣子上,站在亲友团的队伍里。

七点准时鸣炮,装了所有的花圈启程,马路边有浅绿色的大轿子等着所有的来宾,我跟随对门潘哥坐上他朋友的车,一起去大同桥,扫码进入,7:26分我们都等在院子里了,这时才知道昨天记账的姐姐是小韩哥的二嫂子。
送别的悼词里有一句:“母亲你在的地方就是家,你走了让我哪里去找妈妈?”击中我泪如雨下,二嫂说:“人这一生一定会经历很多次这样的伤心欲绝。”秀兰姐唯一的女儿哭昏过去,声嘶力竭,浑身瘫软,四个人抬着去追最后一眼,孩子一直哭着喊着:“让我再看一眼。”
最终还是没有看到那一眼,哪里有最后一眼呢?世上只有无穷尽的思念,只留下永远的不舍和不忍分离,如果有期限的话,谁不希望它是一万年的朝夕相处呢?

归来的途中,潘哥安排我坐了他另一个朋友的车,一上车才知道他说他跟宝山哥一样的命,十二天前他的妻子心梗也走了。那一声叹息,砸出地下一个天洞,埋着他的万般无奈。
回到酒店才刚刚九点的光阴,背对着阳光想敲下一行字,却沉重地又止住了。待员工们一一就位,端上水来,笔颤抖地没办法握住,心里灌满了黄沙。
秀兰姐的发小回忆:“她好坚强!超出以前的任何时候,格外淡定,特别的超乎想象。”她说秀兰姐和小韩哥他俩都能干!从送蛋糕到经营十几年的大车再到现在的陶瓷建材生意,秀兰似乎练就了她的百步穿杨箭术,拿弓稳得很。

秀兰姐是两年前查出的问题,直接做了手术,大夫就担心复发的期限。天不假年,她还是没有逃过这个极限。最后一个月,爱人、家人、亲戚、朋友的陪伴,让爱美的她以最美的模样告别人世。
带着大限将至时的释怀和空灵,秀兰姐安详地走了。粉色的小帽,胭脂的面颊,绣花的锦服,金色的绸缎被都随着那个瓦罐破碎的声音飞往蓝天,那是她重生的世界,她展开新生的翅膀,在那里自由翱翔。
小韩哥携女儿一身疲惫来答谢众亲朋好友时,脸色的苍白和语言的哽咽,又一次让人潸然泪下。我的头开始懵,身体也开始立不住。小丽姐说她的嘴巴一直上火,那是她一个月以来对秀兰姐的牵挂和放心不下。

我和杨姐一个车回来时,院子里黄风大作,嚎叫着打着卷,空气中的哀愁跟醉酒似的随着树枝摇摆。小韩哥随后也进了小区,不敢去想他面对爱妻离开后的真空将是怎样的一场悲伤和肝肠寸断?
二嫂说:“秀兰她啥都好,如何让小韩放得下?”如今,人去楼空,再看一眼都是痛。
夜深人静时,路灯还亮着,似乎那个曾经为你立黄昏,问你粥可温的人还在门前的小径上徘徊。
画面上还有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楚丰华
2020.5.26
23:24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文稿在多家报刊、网络平台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