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集于2020年1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
:49
三本诗集 半生情怀
——散记诗友陈昌华
冷慰怀
我和陈昌华的交往长达30多年,从年富力强到退而不休,往事历历如近在昨日,闲暇时回想起来,总会涌起一阵阵感动,而维系我们友情的,就是无法远离的诗歌。
1987年3月底,我还是洛阳轴承厂的一名电工,冲着对诗的热爱,自不量力操办了一次诗刊社“诗歌刊授学院”改稿会的接待工作。事先我提前给《洛阳日报》发了条消息,向诗友们告知了活动地点——厂招待所。参加改稿的学员共15位,诗刊社来了六七位老师,朱先树、李小雨、陈爱仪三位主持改稿,另几位随行观光。于是,邀请市文联和有关领导与北京来的老师们见面,报请厂宣传部、厂俱乐部阅览室给予场地方便,动员厂里的作者们业余时间到会上服务等等,就成了我操心的事情。
改稿会前夕,市文联副主席韩黎、《牡丹》主编艺辛、老作家李志和时任市委宣传部文教科长的陈昌华,一齐到轴承厂招待所看望北京来的老师们,我为他们和部分已经报到的学员拍了一张合影。后来,我自己也蹲在前排边上,请招待所的服务员帮忙又拍了一张,可惜我和昌华还有李志老师三个人,竟在快门开闭的百分之一秒时,不约而同都闭了眼睛,留下颇为遗憾的纪念。这是我第一次和昌华近距离接触,时间不过个把小时,大家并未像现在这样集体共餐,这也体现了那个时代的简朴风尚。
大约是1989年夏秋时节,我收到一个通知:老家新安县的《诗刊》主编杨子敏先生回乡探亲,在市委宣传部召开诗歌作者座谈会,让我也参加。事后我才知道是昌华具体操办的这件事,我对自己被邀请参加座谈,多少感到有点意外,因为我在学诗的路上才刚刚起步。在那次座谈会上,我见到了不少在报纸上已经熟知的诗歌作者,也大致了解了当时诗歌创作的普遍动向,对杨子敏先生有关“写诗不能过分强调自我”的告诫记忆深刻。
一年之后,一本“洛阳四十年诗歌选”《九都诗踪》出版了,收入了44位洛阳作者的作品,其中包括两位有关领导的诗作,昌华的名字被冠以该书的“副主编”。其实,他不仅是组稿和编辑,还亲自出面与洛阳籍的花城出版社社长范若丁先生联系出版事项,并且从校对、排版到印刷,事无巨细一包到底。为《九都诗踪》作序的,就是《诗刊》主编杨子敏,我猜昌华萌生这一想法,也是因为有前次座谈会的近距离交流,才早早埋下了伏笔。这本诗集虽并未收选我的习作,但我对昌华致力于壮大洛阳诗歌创作队伍的“裁缝精神”,发自内心的敬佩。
现在看来,一本塑面压膜、铅字排版,看上去并不精美的薄薄集子,似乎很不起眼,但扉页上却有艾青和臧克家两位诗坛领军人物的题辞。艾青的题辞是“愿古都涌现更多文学新秀”,臧克家的题辞是“在牡丹盛开的土地上”,这种期待和鞭策是多么令人鼓舞啊!据我所知,专程前往北京向艾青求字的,是老诗人李志和拖厂作者李六正,二人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艾青在丰收胡同的住址,从拿到题辞到印进书里竟然迁延保存了四年之久。
随着诗歌创作活动的频繁开展,我和昌华的交往也日趋增多,他的本职工作与文联作协虽然并无直接关联,私底下却一直在为我市的诗歌创作气势摇旗呐喊。1991年11月,市文联举行第六次代表大会,我有幸成为作家协会的代表,会后合影的照片洗出来之后,我站在中排偏左位置,昌华站在了最后一排的最边上,昌华为人之低调可见一斑。昌华对诗歌的热爱以及所投入的精力,宣传部领导和文艺界的朋友们都看在眼里,为发挥他的组织潜力,又给他肩上压了一副“文联副主席”的担子。
在这之前,我市曾组织了一批诗歌作者,由专业作家李志带队,前往广西大瑶山隧道工地采风,我因在企业上班没有创作假,遗憾地失去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有一次和昌华谈起这件事,他当即以文联的名义给厂文协发了一封协商函,为方便我写作争取创作假,虽然最后并未如愿,但他为作者服务的诚心,至今仍令我倍感温馨。
1993年,正当昌华的创作势头日趋上升之时,却面临一场人生的巨大转折——深圳宝安集团,中国金融改革的急先锋,急需一批人才充实关键岗位,而南下任职就意味着要推倒此前筑起的根基,一切从头开始。是固守洛阳还是闯荡深圳,是锦上添花还是再展宏图?纠结再三的昌华,最后忍疼割爱,把眼光瞄向了崭新的企业文化,就任深圳宝安集团的文化部部长、品牌部部长和《宝安风》杂志主编。没想到,这一去就是20年,直至退休。
在企业文化的新领域打拼,虽然困难重重却也优势明显:天南地北的各路人马汇拢到一起,尽管素质参差不齐,但都是为实现自身价值而来,大目标完全一致。在这样一种环境和氛围里,昌华的潜力很快就被激发出来,我完全想象得到,那些年他是经过了怎样的摔打,才立足于改革的潮头之上。
昌华南下不久之后,我曾数次前往深圳办事,为了节省差旅费用,在昌华的办公室沙发上睡过好几个晚上。不仅如此,我还顺便用昌华办公室的电话与洛阳的家人联系,沾了少掏高昂长途话费的光。二十多年来,我每次到深圳,都会和昌华见上一面,叙叙各自的情况,他还多次约我给他任主编的《宝安风》杂志写稿,可惜我不得要领,没能上刊。
2013年,昌华了解到深圳一家饮食杂志有介绍各地特色小吃的专栏,特地向我和战军等几位朋友约稿,把传承百年的各种洛阳汤膳,搬上了那家公开发行的精美刊物。这一策划落实之后,不仅让闻名遐迩的洛阳汤走向了全国,弟兄们还拿到了千字超百元的丰厚稿酬。在某些人看来,这件事似乎并不起眼,但我知道,这只是他眷恋和推崇洛阳的一个侧影,洛阳和洛阳的朋友,满是他心里的浓浓牵挂。
这些年,昌华退而不休,把写作当成了生活的必须,常常废寝忘食晨昏颠倒,他开足马力整理资料,把历年窝憋在心里的诗情,一股脑儿都倾泻在了键盘上。继2017年由南京出版社出版了52万字的《印象与烙印》(全二册)之后,又于2019年由团结出版社出版了17万字的《旗帜咏叹调》和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了10万字的《深圳编年史》。两万余行火热的心声,有痴情男儿对九朝古都洛阳的怀恋,有改革弄潮儿对时代桥头堡深圳的赞美,更有红旗下成长的一代人对祖国伟大变革的讴歌。
紧接着,昌华主编的《诗路花语—洛阳七十年诗歌选》又于2020年隆重登场。这本收入了洛阳老中青三代作者的史料性诗选,和他上世纪70年代参与编辑的《歌满大庆路》以及上世纪90年代编辑的《九都诗踪》,组成了洛阳诗人承前启后的“三部曲”,成为洛阳诗坛的标志性“纪念碑”。更为可贵的是,这部诗集的出版费用,全是由昌华独自承担,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昌华的无私和虔诚。
在我交往的诗友们当中,谦虚温和是昌华给我最突出的印象。我注意到在他的诗集《印象与烙印》序言结尾处,著名诗歌评论家朱先树指出了他作品存在的三点不足, 该处300字昌华原封不动照发,足见其对诗歌的敬畏和笃诚。
前不久,得知昌华从深圳返洛,《诗路花语》副主编李战军当即分头通知该书的编务人员,相约在凯旋路老洛阳面馆聚首叙谈。为诗集出版大家都耗费了不少精力,特别是二位主编既要总揽全局联系印刷出版、请名家作序,还要协调各位编辑掌握进度,调剂补缺。如今诗集已经圆满出版发行,所以朋友们都盼着疫情早些过去,大家能到一起痛痛快快地喝上一盅,把心里的苦乐都倒一倒。
聚餐时,到座的朋友异口同声,对昌华为洛阳所作的贡献表达钦佩之情,我们同时举起酒杯,祝牡丹之乡的诗人佳作不断,祝诗情和友情与日俱增!
2020-6-24于洛阳道北西晒屋
(冷慰怀,1945年12月生于江西宜春。历任洛阳轴承集团党委宣传部编辑,广东《鹤山报》《大亚湾报》《惠阳报》编辑、编辑部副主任,《惠阳日报》总校审,1995年加入中国作协,出版《花草帽》等多部诗集,他的诗歌曾受到艾青等名家的好评。)

诗集于2020年1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
读《诗路花语——洛阳七十年诗歌选》散记
胡忠阳
由陈昌华主编、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诗路花语——洛阳七十年诗歌选》日前面世。4月12日,昌华兄约我在深圳坂田相见,馈赠新书。新书凡296页,大32开本,装帧厚朴,编排井然,以新中国成立以来七个年代列收洛阳诗人70名100余首诗作。托书于掌,感觉沉甸甸的。
一
昌华兄人在深圳,心系洛阳,正应了那句“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时光回溯三十年,我在洛阳获赠过他主编并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九都诗踪——洛阳四十年诗歌选》一书。那时,他在洛阳市委宣传部供职,我在洛阳一家大企业党委宣传部工作,他响当当的诗人,我不过个文青,彼此只是因工作而有所接触;后来不约而同南下深圳,同城居之20多年竟“云深不知处”。两年前恢复了联系,往来也还是不多,但知他已退休,刚朴一如当年,自家笔耕不辍,于文学事业也依然保持各种热心。这本《诗路花语》,从策划、筹资到出版,历时一年有余,全靠他主持,邀请王天奇、李战军、乔仁卯、冷慰怀、赵希斌、段新强等一众诗坛宿将参与组稿、编选,爬罗剔抉,自是不易。而今纂成,他的欣慰我感同身受。
在我眼里,昌华兄既是诗怀热烈、成就卓然的诗人,也堪称令人尊仰的一方乡贤。
此书的序,由花城出版社原社长兼总编辑、著名作家范若丁先生撰写。范先生自上世纪五十年代离开洛阳已逾半个多世纪,对家乡始终怀有深切情意。昌华兄说,四十年和七十年两本洛阳诗选的出版,都得到范先生大力支持。
范先生的序如话家常,语重心长。他说洛阳当代诗歌的发展,“与其历史文化名城的地位还不相适应,创作的数量和质量距离时代的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对洛阳诗人的勉励鞭策之意溢于言表。序中也多有剀切之论,比如说到诗人:“不是所有写诗的人都是诗人。诗人应当具备时代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热爱生活,要有浪漫的气质,对一切美好的事物有强烈的感知和创造。要有长远广袤的眼光、高尚的情操和境界,更为重要的是将诗歌当做一种追求和一种信仰。”这些论述都深合我心。
范先生今已八十六岁高龄。去年四月底有幸与先生在广州一晤,如坐春风,爱其儒雅真率而不能忘。别后不久,获先生寄赠所著长篇小说《旧京,旧京》的再版本,是借先生少时经历演绎黄河岸边故事,读来津津有味……今睹其序,再添爱意。
三
此书所录诗人,有不少是我的师友,时隔近三十年,一些记忆仍然鲜活。
大约1984年前后,在涧西的洛阳工人文化宫听过王天奇老师几次诗歌讲座,那正是我刻苦学诗却不得门径之时。王老师写诗以短制见称,教的正是小诗做法。他讲意象派,讲庞德,讲其代表作《在地铁站内》……又现身说法,趣味横生,十分合乎初学者口味;且对学员不厌其烦,课下有求必应。他的讲座于我有鸿蒙初辟的作用。
七十年间,洛阳不乏有全国影响的诗人,如杨子敏、范若丁、李老乡、祁念曾、冷慰怀、赵克红、陆健、段新强、百定安、雪子、董进奎等等,对于诗歌后学者都产生莫大影响。老一辈的祁念曾先生1993年至2002年曾在深圳晚报、深圳商报担任过要职,惜乎以深圳报业集团之大,四家主报分布于南北相距数里的两个大院,我在南院的深圳特区报工作十来年,竟不知北院的祁先生是洛阳同乡。好在2018年祁先生受邀在深圳某银行做“诗情六月”的演讲,有深圳诗友告以祁先生籍贯并力邀我听讲,终于有了相认的机会。年逾七十的祁先生北大毕业,曾任《红旗》杂志社记者,学生时代以《大学生进行曲》、《校园的路》等诗歌作品传诵一时,还以《 延安,我把你追寻》一诗入选全国统编语文课本,是情怀火热的时代歌者。祁先生特别把选录了《 延安,我把你追寻》的小学语文教材题签赠我,我一直将其视为对晚辈老乡的某种醒示和激励。
四
大概为了因应书名,《诗路花语——洛阳七十年诗歌选》收录洛阳各时期诗人70位。这个取量,略显刻意。
我从1983年到1992年在洛阳城工作近10年,那正是当代中国诗歌的黄金时代。同时期及此后的洛阳文坛上,沈慧芝、史卷功、段文浩、胥琰(东君)、朱海军、陈如陵(陈不旧)、王万安、李金河等我所熟识的优秀诗人,都饶有诗名而未获本书录选,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五
我是个半途而废的诗写者,此次以旧作《自来水》、《笛声》两首小诗再忝列七十年诗选,顾其嫩如牙牙学语,甚觉汗颜。当年它们入选《九都诗踪——洛阳四十年诗歌选》的时候,我还年轻,诗心飘摇,诗刊原主编杨子敏先生在序言中例举了它们,借以强调诗歌创作应关注历史变迁、反映社会生活,对我有莫大启发和激励,我的诗观也由此浇固。此次重刊,端赖昌华兄雅意,半推半就也给了。与其怀着贡献不继而炒剩饭、烹宿茶的忐忑,倒不如回味一下自己写它们的初衷、确认一番编辑们的价值导向,于今后的诗歌诵读涵泳中,“取法乎上,自我惕励”吧。
(胡忠阳,祖籍洛阳偃师,1992年定居深圳,在深圳报业集团做采编和管理工作16年,现经营文化公司。业余从事散文、小说、文艺评论等创作,作品散见海内外报刊和多种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