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雨滂沱,挡不住人们“回娘家”的热情。韦江荷早早就到了,穿一件短袖白衬衫端坐在轮椅车上,黒黑的,壮壮的,形同半截铁塔。他那身材小小的妻子就站在他身旁,比轮椅车也高不了多少……就是这样一对残疾人伉俪,不远数百公里打车前来参加文学社的一次活动,不由我不肃然起敬!
那天,韦江荷送我《痛蝶》《平原之魂》两本诗集。一见那青苔式和草绿色的封面,便有绿草茵茵的气息扑面而来,它让我想到一马平川的苏北大平原,那“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壮美景象。
原以为作为盐城大丰人的韦江荷,诗集中所展示的无非杏花春雨,无非耕读桑麻;无非丹顶鹤,麇鹿园;亦或知青馆,荷兰花海……是的,这些印迹在他这两本诗集中几乎随处可见。可是,当你再细细地翻阅便不难发现,作为自强模范和励志典型的“轮椅诗人”“拐杖诗人”,诗集中展示的并非都是这片古老土地上的荒芜与繁华,而是那身上流着两种血的母亲,那家住水边的婶婶和被咸水浸泡了一辈子的伯父;还有他的老姐,他的兄弟和他自己……还有那《忧伤的老村庄》,那《卖菜的老人》,那《痛蝶》和《纵身一跃成楚辞》的屈原……
是啊,他忘不了那海隐退后留下疤痕的滩涂,那《漏雨的老屋》,还有那哭着喊着远去的一群羊……所有这些篇章,无不打上忧患意识和家国情怀的烙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窃以为,韦江荷作为一个“轮椅诗人”、“拐杖诗人”,能写出这样有温度、有筋骨的诗作,实属不易!
由此,我想到这样一个话题:
当下,做个诗人,非常容易;而要做个好诗人,决非易事!
好诗人,往往是悲剧性的,终生不得志者十有八九,早亡的,自杀的,不乏其人。屈原投江,就是古老中华民族最悲壮的“诗人之死”。是忧国忧民?是怀才不遇?还是身心脆弱?……原因是多方面的,这往往与心灵有关,与信念有关,与敏感有关。好诗人必然是敏感的,必然会“一枝一叶总关情”!即使生活风平浪静,内心也会波翻浪卷……
好诗人,可能都是生活中的受难者,生活得十分艰难,没有一帆风顺,没有一马平川,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愤怒出诗人”“苦难出诗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诗人如果不知道世事的艰难,人生的艰难,怎能有刻骨铭心的感受?没有体验过痛苦与失意,怎么能理解欢乐与幸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往往都是诗歌的大敌!
好诗人要有才华!当下,那些所谓的口水诗,那些把无趣当有趣的“屎尿诗”,那些古怪、晦涩、迷乱无章的所谓现代诗,就是一块没有才华的遮羞布。没有才华,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是致命的,也是可悲的。
自然,好诗人还必须有好的语言。筑好诗眼,注重细节,锤炼语言……都是诗的基本功。我永远记着臧克家先生生前说过的话:“一行优秀的短句,胜过一万行陈辞滥调。”
做个好诗人实属不易!
而要做个像韦江荷这样的诗人,也非易事!
这些话,愿与在座的各位诗友、朋友共勉之!
谢谢大家!
2021.5.25于大丰荷兰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