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在木行桥郁家东宅上,因“房”而发生的兄弟阋墙故事,延续到21世纪初。在新政权之下,他们的后代,无论外出谋业者还是在乡事农者都发展得很好。但是两家的后人们互不来往,视同陌路,期间还伴有争吵或争斗。在有关分集中都有叙述,本节举三个例子以佐证。
一、1940年新四军东进,两年之后建立抗日统一政权通海行署,在此几个月之前,木行桥的保长郁西权升为副乡长,郁西高找到郁西权,替大儿子郁九文谋保长一职并付了一笔钱。郁九文当了十天保长突遭免职,退还了款子。为何?原来郁西良出面提出抗议,要求换人。迫于郁西良的压力,郁西权改让老二房郁再林之子郁九周继任保长,从此改变了郁九文和郁九周两人的人生走向。
郁九文卸了保长一职之后,到上海当了学徒,在一个私人通讯工厂里做到技师之职。上海解放之初,为了工厂不迁至台湾,挺身而出和工友们护厂而立功。在国民党“六二五”轰炸上海事件中,为恢复上海对外通讯郁九文再立大功,继而他担任了车间主任,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上海市首屆劳模大会。海门老家人纷纷夸赞:“郁九文获上海市劳动模范,受到陈毅市长亲自接见,这是对木行桥郁氏家族的最高奖赏。”在文革中,郁九文因做了十天保长被审查了十个月,停职、扫厕所…..最后恢复党组织生活。
郁九周当了三个月保长之后,木行桥也成立了抗日联合政权,郁九周为国民党收捐也为共产党办事,从此结织了不少共产党人,与木行镇地区第一位抗日乡长郁九兰共事,他是郁家西宅上老六房郁思义之后人。在一次家庭变故之后,郁九周毅然投奔了新四军,跟着茅琛部队投入到抗日烽火中去了,1943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时郁九周的儿子郁海发只有四岁,女儿郁海兰两岁。郁九周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后一直在南京工作。郁九周因做了三个月的保长,在文革中被赶到乡下劳动改造三年,直至九一三事件后才恢复了党组织生活。
二、日新月移,时光荏苒,转眼几十过去了。2007年郁海发、郁海新为制作《木行桥郁氏宗谱》的“族人明细表”,找到郁西良小儿子郁伯和,他碍于面子提供了他自己家庭成员的概况,但拒绝提供上辈人和五个哥哥的任何信息。
第二天一早,郁海发、郁海新跑到天王镇人民医院,找到副院长郁伯瑞,现时他是海门地区有名的医生。当郁海发说明来意后,郁伯瑞不客气地说:“我与宅上人不搭界,我们这一房不参与什么家谱。”又下了逐客令:“我要去查房了。请便吧。”郁海发、郁海新沮丧地离开了医院。
几年之后,《木行桥郁氏宗谱》付椊之前,木行桥郁氏家族八房八代人马中,唯有老三房郁思孝后人郁西权、郁西良两脉系残缺不全。印刷厂李厂长对郁海发说:“郁西权后人全在外地,来不及去寻找,郁西良的五儿子郁伯瑞是我好朋友,我去找他说说吧。”
郁海发:“如此最好。这本宗谱开印可推后几天。若劝说成功,将能补全这一脉几十口人,李厂长功劳不少,我会另付2%印刷费。”
李厂长:“话好了,一言为定。”
郁海发:“决不食言。”
两天后,李厂长带回来不是好消息,而是如实转达了郁伯瑞一大堆话语,归总如下:“郁海发的祖父郁再林历来站在郁西高一边,他们两家好得不得了,当年借给郁西高一百大洋呢。”
“1946年我的小弟伯和与郁海发玩‘跳房子’游戏,两人骂起来了。我当时气愤地写了郁海发的牌位放在公堂屋内,那也不过是小孩子玩玩游戏。郁再林却追来追去要打我们俩,不得已逃到天王镇外婆家一年之久。后来郁再林在他草屋里摆了供品、香烛烧祭,发了利市,迫我父亲向祖宗磕头请罪,向七岁小倌郁海发道了歉才了事。”
“我的祖上是粮户,宅上人好多是穷人,倾向共产党。不话郁九周是新四军,单说土改时郁再林支持我家长工倪大龙斗争我父亲。还有,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拆除郁家东宅上的穿堂屋时,宅上一位贫雇农要将屋料、大木头拿走,我小弟郁伯和出面劝阻说,这穿堂屋是我思孝老太太的门份。郁再林出来大声说,这是何年何月的皇历呀?最终屋料全让宅上穷人拿走了。所以,我们老手(辈)里的人理念是不同的,今天我也不可能与他们坐在一起,与宅上人编排在同一本书里。”
郁海发对郁伯瑞反对入谱并不感到意外,而对他的话语却感概不已,对李厂长也发了一通话:“郁伯瑞叔叔并非坏人,在单位里可能是称职的领导、有成就的医生、先进工作者,和同亊、领导关系相当融洽,但是在脑海里对宗族里的恩恩怨怨记得那么清晰。
“在我们国家政权创建中,有出身于剥削阶级的精英们的功劳,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有无数人背叛自己的出身。比如你李厂长,你的父亲也是地主,绰号李老虎吧,你今天也是共产党员,国营企业的厂长呀。”
李厂长:“是咯,这你也知道呀?”
郁海发:“怎么不知道?你父亲凶得很,李老虎很出名呀。更出名的是李老虎的三个儿子两个是共产党员,一个是省级劳动模范。”
李厂长“哈哈”地大笑起来。
郁海发意犹未尽,再次大发议论:“李老虎现象不是个别的。在我们郁氏人家里也有不老少呢。你听说过吗,海门张謇状元赠匾的传人竟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他是一位历尽磨难的教授,江苏省及至全国教育界的精英,也是我的知音朋友。
“不过话又说回来,郁伯瑞现象也是少数人,出现这些现象并不奇怪。台湾民进党的一位骨干分子,他的父亲是淮阴人,原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呐。
“好了,不再侃啦。陈厂长,开印吧。你也拿不到2%印刷费啦。”
三、2008年9月某天,在郁家东宅上郁海发新建的祖屋里,由木行桥村领导主持举行老干部郁九周逝世十周年追思会。参加追思会的有近亲至族60人,郁九周在世战友、过世战友的子女、危难时期救过郁九周的恩人后代及乡领导、社会贤达、海门媒体界40人,共摆了十桌菜肴酒水。
郁九文之子、高级电子工程师郁海英特地从上海赶来参会,郁西高独女郁美芸也从海门回来参会。午饭后郁海英做出一件惊人的举动,他和姑妈郁美芸提了礼物,走进了郁伯和在宅外新建的楼房里,郁伯和惊奇地看着两位不速之客。郁海英开口说:“小叔叔,我们今天来看望你。我们两家都在文革中受害的。老手(辈)里的事过去了,忘了它吧,今后多加联系。”这是两家人一百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郁伯和不声响,也不叫他俩进门坐坐。用手指指横路方向,意思是:“你们走吧。”
估计,没有征得哥哥们的同意,郁伯和不敢也不会作出两家和解的任何举动,只有选择不吭一声。
世间万物万事均有阴阳之道,矛盾无处不在。君不见,直至当今的文明社会里,在农村里,由于利益冲突、理念迴异加上沟通方法欠妥,世人中常发争斗,同姓同宗同族之间亦然。本集中郁氏两位老祖兄弟两家阋墙百年之久,恰好证实此论。以此可证,家族的和谐任重而道远也。

欲知后亊如何,请看第八集《又一位小夫人》讲述郁家东宅老二房内的龃龉故事。
郁志发,男,1940年生于江苏海门,居北京。共产党员,高级工程师。海门市、南通市作协会员,海门郁氏文化研究院创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