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扫墓
文/周锦辉
在我乡下有这样的风俗,清明节叫正清,正清不扫墓。正清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拜祭大太公。之后,各家才能选择吉日各自扫墓。
辛丑年农历三月初六(公历4月17日),这一天是乡下扫墓的吉日。我们大清早准备好祭祀用品,兄弟姐妹各自驾车回乡下扫墓了。
故乡的云,故乡的山水,有我们孩童时代的回忆。祖屋后的小山岗也曾经是我们嘻戏打闹、放牛养鸡的场所,现在却是树林茂盛、杂草丛生,还有不少墓地。殡葬改革已经有很大的一部分先人已迁往墓园,但仍有一部分先人未迁移,我爷爷奶奶的墓地还留在山岗上,我们每年必来扫墓拜祭。
五十、六十年代村里人都很贫穷,老人去世后都安葬在山岗上,都没有安上墓碑。父亲生前带我们兄弟姐妹去扫墓,每次都不忘告诉我们:爷爷的墓有灰沙作记号,奶奶的墓有块红砖头竖埋半截作记号。爷爷在我三岁时就去世,印象并不深刻。奶奶在我高考期间去世的,当时为了不影响我参加高考,父亲没有告诉我奶奶去世的消息,没有送奶奶的最后一程,我至今还觉得很遗憾。
父亲生前是村里唯一任职最长的村长,一生为村民办实事,无私无畏。记得七十年代初,那时还是集体所有制,父亲为村里引进优质种鹅办鹅场,天寒地冻也在塘边临时搭建的小竹棚值班,为了方便给种鹅喂食,父亲日夜守候在鹅场,经过一番努力,鹅场为村里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收益。七十年代末,父亲组织村民实行分田到户,推动土地承包责任制。到九十年代中期,又协助镇政府进行土地征收工作。当时我们兄弟姐妹5人都已迁户口到县城,村里也允许我们兄弟回迁户口,以获得村土地出让补偿分红,父亲不贪财,没有要求我们回迁户口。虽然我们没有得到村的分红收入,但我们不后悔。小时候,村里不定时放电影,当时看电影是在大队部的露天球场,人多而且大多数人是站着看的,小孩子根本看不到银幕的,父亲把我放在他宽厚的肩上,坐在父亲的肩上看电影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到镇上赶集,我们是坐上父亲的自行车去的,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了。
10年前父亲因病去世,去世前口头遗嘱,一方面不留骨灰,是不想占用村里的土地安放,也不想安放在墓园以增加儿女们的费用负担;另一方面祖屋不挂遗像,以免胆小的母亲天天看着思念。父亲的骨灰是洒向大地的,我们没有为父亲留下一块墓碑,也十分内疚,但我们是谨记遗嘱的,村里的父老乡亲也很理解。多么纯朴、平凡而伟大的父亲啊!父亲的高尚品德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想到这里,热泪在心里流。
梦里总有父亲的影子,闭上眼睛仿佛父亲就在身边。父亲的骨灰不在乡下山岗墓地,也不在墓园,每年我们都在祖屋拜祭父亲,父亲的灵魂守望着故乡的土地,浩气长存!青山见证,父亲在我们心里是一座爱的丰碑。2021.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