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的夜

                王金政

什么也不曾听见

只听见一片沉寂。像一条烫平的黑裤子

梦想不曾睡熟

石头圈的老井睁着一只眼

失去了木桶的这些年

小径的草遮住了过往

脚印曾被脚印遮盖的匆忙

这个夜晚如此沉静

老房子里已少有人来

故事挂在房梁

被蛛网罩住

除了时光

一切都已破旧

这里已缺少方言的生动讲述

树兀自在夜里黑着

沉默是它惯用的态度

一棵老藤需要时间着力

举起他的老胳膊

否则已没有力气

村头  

挂一弯月牙

明亮的篇幅

是如此之小

除了挂住一弯乡愁

别的一无所有

风景   是黑的

树下有光影的斑驳

也如水中的荇藻

像是过时的老家俱

五月的乡村

早失去了农忙的热烈

鸟们早已将翅膀折叠

把视线转移

这一团空旷蔓延

只余一些虚幻的闲愁

仍在泥土里匍匐

剩余的果实

无人采摘

惟余一些田园的杂草

拭图长成茁壮的句子

乡村的夜看上去

更像夜的样子

2021.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