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醉别西楼
文/华琴之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因为那是我们这次研讨会“最后的晚餐”。
今年的全国人口报研讨会在以“东方罗马”著称的西安召开。会议之余,参观昭陵、乾陵、贵妃墓、秦兵马俑……经受了一次庄严的中国文化洗礼。儿时读过的许多故事和传说在这里找到了依托,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使人们感到亲切,那古城墙使人驻足流连,发思古之幽情……
我因此而兴奋,而冲动,而喝酒。

我们相聚在杨虎城将军的官邸——止园。东道主为大家创造了心灵沟通的机会——组织了一次联欢晚会。
虽然后来我发现这群人里面藏龙卧虎,可晚会最初的气氛有点冷清,都谦虚:“我不会表演啊,我不行啊。”后来主持人把大家分成“北方队”“南方队”开展节目竞赛,气氛才热烈起来。有人自告奋勇,一展歌喉,有人演小品、说笑话,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连不苟言笑的“老总们”也放下了架子,《山西人口报》的老社长主动要求唱了一曲“红豆词”,虽频频走调,却也情真意切……最后是来自新疆的郭雪莲、梁大为热烈奔放的旋转把大家裹进了舞场。
我不知道是因为中国文化不鼓励个性的张扬,才使得大家必须在“为集体”的名义下才敢表现自己,还是中国人太爱集体,必须以“集体荣誉”为号召,人们才肯放弃自己的矜持。可以肯定的是,一起唱过、跳过、渲泄过,便会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奇迹般缩短。一场晚会下来,大家就成了老朋友。
今晚的晚会主持人乃是《贵州人口报》总编辑韩川江,与我同居一室。川江风华正茂,是贵州公关协会会员,曾策划主持过不少各种类型的晚会。他挺能“侃”,人口、民俗乃至艺术无所不谈,“侃”了几个晚上,一旦分开,竟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人与人之间都渴望着理解,但心灵沟通常会遇到各种心理障碍,所以虽然认识也如陌路人,只有不断地沟通便可达到一种新的境界,如果人与人之间都能到达这种境界,那人生该多美好!去年在四川全国人口报总编辑会议上,我谈了我们如何办文艺副刊,当晚,陕西蔡伟先生便叩门而进,谈文艺谈人生至深夜。原来蔡伟亦是同道中人,著有电视剧本《远去的囚车》,拍成后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可惜此次他作为东道主出出进进忙忙碌碌,无暇再促膝长谈,也无法如约去他家看《远去的囚车》,实一憾事也。
几天来,各地同行各抒己见,互诉衷曲,在一起时间长了,那份谦和和热情自然令人难忘。此刻,人们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到邻桌去劝酒、致辞,有的慷慨激昂,豪气满怀,有的温文尔雅,细雨梦回。
这是饯行酒,离别酒,干杯,干杯!一杯又一杯……有人带头唱起了《友谊地久天长》,倾刻间满座投箸停杯应和起来,饭厅成了歌厅……
南京的宫琳等人越席来劝酒,忽然,与我同一席的山东姜健美却用餐巾掩面,孩子般哭将起来。这泪珠儿颇有几分辐射力,把在座的人们的眼眸逼出了湿意。年轻的、一把年纪的都动了感情了,这个该死的小姜!那边席大家唱起:“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便缓解了那伤感。本来是轻轻松松的酒宴轻轻松松的氛围却偏要“玩”起深沉来,也实在太不潇洒了。也许,人毕竟是人,有困扰有冲动,惟其不容易潇洒,所以才去追求那潇洒吧! 盛席华筵终散场。余兴未尽,人们继续在会场叙谈、跳舞,川江与我,并福建的张健、河北的罗华、杭州的徐丽雅等几位同行相约去喝啤酒。
西安的夜晚姗姗来迟,近夏令9时,霞血尚未褪尽。古城的风吹来一种“怅饮无绪”的意味。就在青年路拐角处的一间冰屋里,我们围坐着喝啤酒,越喝越多,也越谈越多,总共喝了十多瓶。我原来已喝了不少“西凤”,接着几杯啤酒下肚,酒意委实浓得可以。一直喝至深夜三时,大家才摇摇晃晃地离去。啊,人的一生中有多少属于珍贵的回忆呢?茫茫人海,芸芸众生,相遇相识本身便是一种缘分!这是一个值得回忆的夏夜。香山居士有此句:“晓鼓一声分散去,明朝风景属何人?”醉别西楼,只为了在这里收获一份真挚…… 1991年8月 写于广州

右一为福建《人口与家庭》总编辑张健,左二为该报编辑尚昱。

左一为《陕西人口报》编辑卢新强



最近收到福建好友张健兄的《德草居书画藏》,收入了我赠他的书法。书出得厚重大气!他为此作记的《长沟流月》更是酣畅淋漓,白驹过隙,犹有情真。但似有两憾:一是没有藏者的照片简介;二是缺少了题签以作纪念。

【作者简介】华琴之,本名张文峰,出版专业副编审。诗人、音乐家、书法家。曾任广州市东山区文联副主席、广东人口报总编辑。现为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会长等。已出版新诗、散文、小說专著九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