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秀彬美文《生命,是一树花开》(以下简称《生》)、《惜花折枝,在一树花开的年龄》(以下简称《惜》)、《梨花落,此生只为一人去》(以下简称《梨》),三文联评。(美评第Ⅱ季17)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思绪万千,低回浅唱,流畅洒脱。通篇着眼死生二字,批判了当时盛行的“一死生”、“齐彭殇”的老庄虚无的哲学观,肯定了“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的生死自然观,这在数千年前,是难能可贵的。
作家的《生命,是一树花开》,禀承了王羲之的文学观点,开篇即以“花色最艳,花香最浓,花枝最繁”,深情礼赞“生命,好像一树花开”。
作家认为,“青春是人生的花季”,“陌上花开”的“翩翩少年”,“豆蔻初发”的“青葱女儿”,他们“一身白衫,一袭青钗,飘逸着诗与远方”;“一瓣琴心,追寻着高山流水”;“一身剑胆,掩映着日月星辰”,他们的生命已化为国之中坚与担当。更为甚者,“枕石清泉”、“藻洁冰心”,已是先贤骚人的懿德范行;“击楫中流”,“指点江山”早成近代伟人的鸿鹄之举。
作家说,一树花开,是国色天香,馥郁九重的牡丹;还是形如米粒,花香淡泊的苔花,“都是生命的精彩”。
那么作为生命精彩的人生,其最高境界,就应该是“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因为佛心怜悯,道骨从容,大儒仁爱。
静习禅定的作家,最后悟出“三千年读史,不外花开花落;九万里悟道,终归水月镜花”。花开花落,兴衰迭代,以此观史,不妄也。“九万里悟道,终归水月镜花”,倒未必如此,连李清照都知道“九万里风鹏正举”,她疾呼,“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到了海外三仙山,面对世外桃源,仙家楼阁,理佛悟道是不是大有裨益?
如果可以把《生命,就是一树花开》比喻为生命交响乐,那么《惜花折枝,在一树花开的年龄》则可视为生命的变奏曲,且为第一变奏曲。

作为生命交响乐的《生》文,是感情充沛、充满哲思的抒情散文;而作为生命第一变奏曲的《惜》文,则更现实,“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作家的写作宗旨,所以文章开篇,作家就全录崔护的“去年今日此门中”的七言律诗。伊人笑靥回眸,惊艳岁月,温柔流年;然而一念花落,“却再不见伊人粉面含春,顾盼盈盈”,这是“你的错过,转身为陌路”。作家叹惋,如果你当年“折一枝桃花,撩开柴门绿萝的翠屏,插在她如瀑一样的发鬓,也许,便不会有咏唱千年的,崔护这阙凝泪”的诗歌。
作家接着以“一树”、“一份缘”、“一场”、“一年华”、“一世”、“一刹那”、“一地”、“一烟霞”,六个数量词构筑的排比句,以“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深深叹惋的心情,结束了这场“莫待无花空折枝”的爱情悲剧的陈述。记得前些日子,有一个叫《装台》的,以张嘉译、闫妮为主演的电视剧曾刷屏、轰动,其剧情就是以陕西某碗碗腔剧团演出《人面桃花》为主线展开的,可见,如作家所言,“青春为蕊,美好为蕾,呵护为萼,温馨成香”的如花爱情,千百年来,是一如既往地被人们关注,热爱的。
作家认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倘徉于生命的桥畔,感受爱情的喜乐年华”,“仅仅对花开满枝的惊羡远远不够”,就得有司马相如“将琴代语”“聊写衷肠”,“胡颉颃兮共翱翔”的决心,不然,只能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痴情等待和“隔墙花影动,疑是故人来”的无端臆想。或者是“不谙情事”的十八里相送中那位呆头鹅的灵魂化蝶的悲剧的再现。
“爱情如斯,万事皆然”,作家的结尾语,也许正是这生命第一变奏曲的精髓所在!

《梨花颂》由京剧大师梅葆玖首唱,经李玉刚、李胜素、霍尊等人翻唱后,其深情、柔媚的声腔,火遍大江南北。词作者翁思再忠实于白居易《长恨歌》原作,以“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长恨一曲千古谜”,“长恨一曲千古思”,道尽了《长恨歌》的精髓。作曲者杨乃林也只谱写了从“梨花开”起,到“千古思”止这一部分曲调。琅琅上口,情意缠绵,令人百听不厌。
作家秀彬的美文《梨花落,此生只为一人去》巧妙地截取了翁文的相关词句为题,以第一人称“我”,铺排摛文,哀而不怨,怨而不恨地再现了《长恨歌》的基本意境。以优美的白话文,再现七言诗行的《长恨歌》的遗响和辉煌,作家无疑是成功的。
《梨》文作为生命交响乐的第二变奏曲,在微信平台播出,以优美的行文,艳丽的插图,雅致的背景音乐,朗颂者莹丽亿番洛瓦的磁性柔美的圆润嗓音,构成四绝共存,美美与共,造诣至臻的艺术氛围。
作为《长恨歌》别裁的《梨》文,开首的“风雨中的国殇,需要一个女人的生命来祭奠”一句话,就让我们见证了视爱为生命,见识超群,大气豁达的杨贵妃。“系在我脖颈上的那一纨素白”,“恍惚间”,“变成了一地零落的梨花”,就是《长恨歌》“宛转娥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的写照。这是一种结局前置的写法。接着的描述是:“那天,我沉迷在公孙大娘剑舞的出神入化中”,随着“你真美,好像梨花一样,让我痴迷!”的男人低语,“他紧紧地揽我入怀”,于是,我“融进了大明宫金碧辉煌的晨钟暮鼓”。
“从此,如一双蝴蝶,我俩总是形影不离地相守”,淡然相对“李白酒醉后的狂疏倨傲”,击节赞叹于“张旭痛饮后的狂草疾书”,捧腹连连于安禄山疾如旋风的胡腾舞......
“渔阳鼙鼓,惊破了帝国的春梦,九重城阙,沉沉地笼罩着遍地狼烟”,“既然将士们让我做衅钟的牲畜,卑贱如斯,舍之何惜?”作家笔下的“我”是如此地大义凛然,执着于纯真爱情,九死而无悔。当然也颠覆了白居易笔下“能以精诚致魂魄”的“临邛道士鸿都客”的一切做派。“舍之何惜”的决断,在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一种“弱弱的女子”,“柔嫩的肩膀”,“挑起大唐国运”的担当?
2021年4月28日 (美评第Ⅱ季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