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精诚所至
当肖雯雯和英若兰听肖奶奶说,她与肖雯雯的爷爷当年都反对肖帆和夏雨露相爱,两姐妹瞬间都忘记对肖奶奶的敬重,有些失礼地齐声质问肖奶奶说:
“您和爷爷凭什么反对呀?”
肖奶奶理解两个孙女此刻的心情,她颤巍巍地向下摆摆手说:
“孩子们别这么激动,都坐下听奶奶慢慢地给你们说。”
肖雯雯和英若兰对望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伸小舌头,都知道自己对奶奶失礼了,她们重新依偎在肖奶奶的身边。
肖奶奶看了两个心爱的孙女一眼,然后说:
“这件事刚开始怪奶奶我糊涂。我当时虽然担任车间的党支部书记,是做别人的思想工作的,可是自己遇上事情就一下犯了糊涂。”
肖奶奶说,她和肖雯雯的爷爷听说他们的儿子肖帆与夏雨露谈恋爱,她和爷爷一开始都表示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夏雨露是农村山区的孩子,家境贫寒,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加上夏雨露的母亲现在又半身不遂,如果夏雨露一旦带着她的母亲嫁过来,会给肖帆和夏雨露的小家庭以及整个肖家带来极其沉重的负担。爷爷甚至是拿不许儿子肖帆回家做要挟而反对肖帆和夏雨露交往。
英若兰听肖奶奶讲她这样的看法,她不禁想起刚才在江宏家,江宏的母亲方雪雁也是说英若兰是来自于“农村山区的没素质的女孩儿”,与家境优渥的江宏完全不般配。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虽然在江城武汉发生的辛亥革命推翻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屈指数已经有119年,社会主义新中国也建立了整整70年,然而在许多人的心中仍然留存着封建思想的残余,如男女恋爱必须要门当户对的门第观念等,看来彻底清除这些封建思想的残余也许还得要70年、100年呢。
肖雯雯这时候也撅起小嘴狠狠地怼肖奶奶说:
“奶奶您和爷爷有这样的糊涂想法真是'脑残'!如果我是咱爸或者是咱妈一定要跟您和爷爷斗争到底,不让我回家我就不回,我正好玩消失,玩失联,让您和爷爷干着急!”
哈哈,美丽而幼稚的小姑娘口无遮拦,在为她的爸妈极力鸣不平呢!
肖奶奶疼爱地抚抚肖雯雯粉嫩的脸颊,似乎是要把孙女撅着的小嘴抚平。她望着肖雯雯继续说道:
“你的爸妈不顾奶奶我和你爷爷的反对继续交往。在这期间,你爸选择从我身上突破,首先要得到奶奶我的支持。”
肖雯雯把俏脸直往肖奶奶的怀里蹭,撒着娇说:
“嗯,咱奶奶最好啦,肯定会支持咱爸妈的!”
英若兰也仰脸望着肖奶奶直点头。
肖奶奶充满豪气地说:
“那是自然啦!奶奶我毕竟是党的优秀的基层干部,受党的教育培养多年,思想觉悟肯定比你爷爷要高,首先要挺身而出支持咱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啊!”
“咯咯咯!”
肖雯雯和英若兰被肖奶奶的神态和话语引得忍俊不禁,两个人都捂住小嘴直乐。
肖奶奶慈祥地望着肖雯雯继续说道:
“奶奶我当然首先是被你爸妈相爱的坚定态度所感动,更被你妈妈的好学上进和大孝所感动。你爸常在我耳边说你妈学习如何如何地勤奋,如何如何地精心照料她的偏瘫的母亲,我就经常把你爸告诉我的有关你妈的这些事迹转述给你爷爷听,我对他说:
'这两个孩子真心相爱十分难得,咱们做父母的就不要设置障碍去干涉他们啦!雨露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每天在学校里刻苦学习还要照料她患病的母亲,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敬佩她,这样的儿媳妇咱们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再说咱们家也只是普通工人,讲啥门当户对?要说咱家与夏家也真是门当户对——咱家是工人,夏家是农民,我记得咱们的毛主席曾经教导过我们,咱中国的工人、农民是天然的盟友,工农联盟才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中国嘛!雨露带着她的母亲一旦嫁过来,咱们就是同舟共济,有困难咱两家人共同去面对、去克服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你爷爷在我反复的劝说下终于改变态度了。”
“哇塞!”
肖雯雯和英若兰赞叹肖奶奶果然是当过车间党支部书记的了不起,能讲出一套一套的道理来,她们两人笑靥如花,连连击掌欢呼。
肖奶奶倍受鼓舞,越说越上劲。她说最促使她和肖雯雯的爷爷改变对肖帆和夏雨露的恋爱的态度是这么一件事,她仔细地讲述给两位孙女听:
有一个白天,肖奶奶和肖雯雯的爷爷估摸夏雨露上课去了,他们夫妻俩决定去夏雨露和她母亲在学校里居住的屋子里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夫妻俩进入学校后向人打听,找到了夏雨露和她母亲居住的屋子。夫妻俩推门进去,夏雨露果然不在屋里,夏母正倚靠在床头。夏母一见有人进来,她满脸笑容地询问说:
“我看你们二位像是学校的老师,请问是来看望夏雨露、看望她的母亲吧?我就是夏雨露的母亲。我谢谢你们二位来看望我们母女,谢谢学校这几年对咱们母女俩的多方照顾,武汉大学真是一所最好的学校!请二位坐。”
肖奶奶和肖雯雯的爷爷在椅子上坐下。这时候他们环顾这一间不很大的屋子,到处都被收拾得十分整洁,地面如镜,桌椅衣柜等抹得一尘不染,所有的物品都摆得井井有条。夏母半躺卧的床上的被单、被褥整洁如新。夏母的穿着也十分整洁,精神矍铄,特别是她的头发梳理得特别黑亮整齐,乍一看不像是一位病人。
夏母略带歉意地说:
“两位老师对不起,我身体偏瘫不方便,你们自己倒水喝哦。我女儿夏雨露早上临出门上课前烧好了两瓶开水,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放了一摞一次性的纸杯。”
肖奶奶看了一眼肖雯雯的爷爷,问夏母说:
“夏妈妈,你患病期间一直都是你的女儿夏雨露在照料你吗?”
夏母回答说:
“可不是,我患病把我的女儿可拖累苦了!大学的这几年,她除了上课就是照料我,她每天只能休息四五个小时。她一大早起床要给我张罗早点,然后帮我洗漱,给我按摩、推拿、扎针灸,忙完后再出门上课;她中午赶回来给我做饭,待我吃完饭午休,她又出门上课;她晚上回来又给我做饭,我吃完饭稍休息后,她就搀扶我出门走几步路、活动一下我的手脚,回来她又给我按摩、推拿、扎针灸,然后帮我洗漱;待我睡下,她就给我洗衣物、收拾房间,忙完后她又在灯下做作业、写论文,几年来她天天都是这样忙碌。我问她累不累,她总是乐呵呵地说:'我只要看着妈好好的,有妈陪着我,我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两位老师你们说,我的命好不好?我有一个多么孝顺乖巧的好女儿啊!”
“是呀,您的女儿真孝顺!”
听了夏母的讲述,肖奶奶感到眼眶有些湿润,她止不住发出赞叹。她瞅瞅肖雯雯的爷爷,他的脸色也显得十分柔和。
这时候夏母用一只手抖抖索索地在枕头下面掏了好一会儿,最后掏出一个小纸盒,她又抖抖索索地打开纸盒递给肖奶奶夫妻俩瞧,肖奶奶定睛一看: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大束白头发。夏母解释说:
“这是这几年的夜晚,待我女儿在我身边睡熟了,我悄悄地从我女儿头上摘下的白头发,已经积攒这么一大束了!”
肖奶奶有点不相信地问:
“啥?这是夏姑娘头上的白发?据我所知,夏姑娘到今年最多二十二三岁,如花的年龄,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白发呢?是遗传您的吗?嗯,不对,您的头发这么黑呀……”
夏母用手抖抖索索地抹抹眼眶,声音颤抖地说:
“这些真是这几年我从我的女儿头上摘下的白发,而且绝对不是遗传!我知道,自从她的爸不幸走了,我又患这样的病,可把她拖苦了!女儿这么几年虽然每天在我的面前乐呵呵的,但是我做妈的听得见她的心里有多苦,她最苦我的身体一下好不了,她还苦是因为是这几年她的学业辛苦和日夜照料我的劳累!我有许多个夜晚都听见女儿在梦中发出的痛苦的呻吟,我的可怜的女儿太不容易啊!”
夏母说到这里,泪水终于止不住成串地落下来。肖奶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她生怕夏母和肖雯雯的爷爷看见,赶紧伸手假作搔头顺手去抹眼眶。这时候她一瞅身边的丈夫,他深深地低垂着头。 夏母继续哽咽着说:
“我要让女儿的这束白头发……天天陪伴我,也永远陪着我……直到我有一天……我每天看到它就如看到我的孝顺的女儿在眼前,我相信我的身体一定会一天天好起来……”
还没有等夏母讲述完,肖雯雯的爷爷猛然起身冲出门,肖奶奶连忙随后跟出来,她问:
“你怎么啦?”
肖雯雯的爷爷没有回头,可是肖奶奶看见他用两只手抹了几把脸,听他大声嚷了几句:
“你今天晚上就把肖帆给我叫回家,我要当面告诉他:我同意他和夏姑娘的事,我让他当着我的面保证——他这一辈子要对夏姑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