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瑛（长流水）《在一幅画里穿越梦想散文系列》之二十八

         我想和你在一幅画里，画里有一个被“拐”走的女人。这个女人少言寡语，性格貌似内向，不愿意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生活状况。

          我在老家创业的时候，工厂里有一个女工，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平平的相貌。总穿着劳动服，人很朴实，也很耐劳。因她和我是同姓，我格外照顾她，时常给她个红包。她的儿子邱福在大厂当工人，因工伤只剩下了小半截大拇指和小拇指，当时下岗了。邱福人很机灵也很诚恳，曾当过大厂的团支部书记。我就让他给我跑业务，这样他既能多收入，也能学一种生存的技能。他特别勤快，喜欢跑市场，也喜欢交朋友，干采购的工作很出色。我来宁江市时就把邱福带来了。他对外说我是他亲姨，因此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

         因为他手有残疾，影响了他的婚姻，三十二岁了还没结婚。厂里有个二十五岁的女工小赵，人长得秀气，手脚也麻利，是女工中的快手。邱福不忙的时候，愿意和小赵聊天，两人很谈得来。有一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多才下班，邱福就送小赵回家。邱福一直以为小赵没结婚，小赵也从未说过自己的儿子都三岁了。邱福送小赵到她家的大门口，小赵的丈夫开出租车刚刚从外面回来，见邱福和妻子这么晚了在一起，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邱福两拳。小赵费了很多口舌，才把丈夫劝回家。第二天，小赵去工厂上班，就向邱福道歉。邱福说，我不知道你结婚了，不然……我……邱福很失落的样子。小赵哭得稀里哗啦，邱福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小赵就去邱福的办公室找他，向他讲了自己的经历。小赵上中学时，她现在的丈夫小孔就在放学的路上纠缠她，使她不愿上学，就退了学回家务农，小孔就来她家纠缠。小赵的父母不喜欢又矮又瘦的小孔，坚决反对女儿和他在一起，可小孔就是穷追不舍，没事就来她家帮着干农活。后来，小孔要去宁江市开出租车，小赵也想去城里打工。小赵好不容易说服了父母，和小孔一起去了城里。两年后，小赵怀了孕，两人稀里糊涂就结了婚。婚后，小赵时常挨打，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人一起上街，只要有哪个男的多看了小赵一眼，回到家里，小赵就得挨打。小赵说，别人看我，我有啥错？但不容你分辨，小孔就像个变态狂，发泄够了才罢手。小赵有多少次想离开他，又舍不得儿子。抱儿子走吧，自己又供养不起。小赵父母的身体不太好，她怕父母跟她上火，从来也不和父母说挨打的事。就这样默默挨着，盼着孩子快些长大。邱福是第一个知道她不幸遭遇的人。

          这天晚上邱福失眠了。小赵满脸泪水、苦楚委屈的样子，总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真的喜欢她，同情她，也真的想帮她脱离她丈夫的魔爪。如果带她回自己的老家，起码还有六十多平方的暖气楼，手里还有五六万元钱，可以开个小卖店，也能衣食无忧。至于小赵的儿子，邱福也愿意给她养着。邱福熬了三个不眠之夜，终于下定了决心，带小赵回老家。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小赵，小赵也愿意跟他走。邱福和我说了他的打算，希望我理解并支持他。我特别同情他们俩，但也不知说啥好。我只能说，你千万别冲动，爱一个有家有孩子的女人，不是简单的事，以后的苦和难，谁也替不了你。又过了几天，邱福对我说，他们俩明天就要回红梅市了，向我辞职把工资结了，我当然不愿他走，他一走，我就失去了一个得力的人。培养一个业务员要花很多心血和本钱呵。可是我没办法啊，只能说些祝福的话。

          邱福和小赵走了大约一周，有一天半夜十二点多，我睡得正香，突然被门卫的敲门声惊醒，说是有一个人在工厂的大门口叫喊，一定要见你们老板，不然就要放火烧厂。我说你让他明天来。但那人说必须马上见老板，不然这个工厂就别想开了。我一听，有人来叫阵了，一下子没了睡意，快速穿衣起来，去看看什么人非要和我过不去。我这人就不怕恐吓、威胁、无赖之事。那人来到我的办公室，我闻到了一股酒气。来人四十多岁，穿着米色风衣，戴着前进帽，脚上穿着铮亮的皮鞋。看样子，像机关的工作人员。我给他倒了杯茶，客气地说，深更半夜的，多大的事让你这么辛苦啊？他说，事大了，你的外甥把我的外甥媳妇拐跑了，你们吉林人就这么欺负人啊，有钱了就胡作非为啊？那人还说，我暗中打听了，你很牛啊，但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外甥是投奔我来的，我若保护不了他，有何脸面在外面混啊？你把你外甥找来，不然我跟你没完。他的舌头有些硬，但说话还有伦次。我不慌不忙地说，我只听说小赵被她丈夫打跑了，别的事我真的不知道。邱福也不是我的亲外甥，他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他跟我不告而别，我白培养了他，损失大了。你可以了解啊。那人说：我当然要了解，你若唬我，到时候看我把你的厂子砸了。我说：你好好细细地了解，我的工厂也搬不走，你随时可来找我。信我的话，快回家好好休息吧，总熬夜容易得脑血栓啊。我左劝右劝，总算把那人劝走了。已是凌晨三点多了。我因睡眠不好头晕，在去宿舍的台阶上跌了一跤，把脚扭伤了，一瘸一拐的两个多月才好。唉！捡了个不大不小的外甥，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久，邱福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小赵和丈夫离婚了，他每月给小赵的儿子拿一千元的抚养费，他和小赵在红梅市开了一个小超市，混生活没问题。我说你俩走在一起不容易，好好过吧。我还差一点跟你吃烙铁，你秋天有空就来帮我两月，平时好好照顾家人。他爽快地答应了。

          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那个夜闯工厂的人再没来找我。唉！莫怕世间多烦事，勇敢面对，一切都会成为过去。这幅画搞得我不得安宁，但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局。人在江湖上，啥事啥人都会碰到，帮好人也是得罪人的，会给自己惹来麻烦，那也要帮啊！人人都这样做 ，坏人就会越来越少啊！

作者简介

韩瑛：笔名、微信名是“长流水”。吉林省柳河县人，满族。曾在建设银行工作，1994年辞职从商，开办过食品进出口公司，在集团公司兼任副总裁。 现居北京，为好的产业项目融资，做企业上市。业余文学创作，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