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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班和他们的儿女
1984年4月26日,位于中越边界老山前线的一个掩体内山后当中掏出的一个狭长山沟内,特务连是三班十三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战士,每人端着献给新一代最可爱的人绿色搪瓷缸,在班长一声“来、干”的口号下,全端起一饮而尽了,缸中的白酒。已经十多天的战前动员和战役准备,一场大型收复战将打响,四连是刚刚从成都军区拉上来了的英雄团,担任尖刀连。这是一个建制于红军时期的具有多项光荣名誉的老连队。 几十年时光里,连队出了60多任战斗英雄。 军内外的“红军连”,这次部队被拉上边界前线, 一百七十多人,人人摩拳擦掌,要在战场上为连队再争新功,再当战斗英雄。
班长是身高一米八三的山东兵,获团擒拿格斗第一名,,是一个极重情义的山东汉子,这次调来老山,他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上午的战前动员会上,他代表了班表态发言“全班绝不出一个孬种,只要有一个人,也要完成首长交付的任务。”
晚上回到山洞来,他和全班战友又达成一份誓约,全班结成生死兄弟,这次战役后,全班不管谁牺牲了,他的父母就是全部活下人的父母,他的姐妹兄弟就是全班人的姐妹兄弟,有结婚早的他的儿女就是全班战友的儿女。如有一人违誓,全班到齐将此人除名,并要口诛笔伐。
为此誓,为此约,他们在山沟三班的掩体内,到了27日夜间零点,他们身披全副树叶伪装网,潜伏到了老山主阵地下,28日凌晨,老山战役打响,特务连在尖刀班的带领下,如一支利箭,射向越军,双方密集的分不出声响的炮火,许多掩体内射出的横飞的子弹的呼啸,完全听不到中弹人的呻吟,和联络的口语,一切表达全用手语和光电。
连续7小时苦战,围歼了老山越军残敌,我军也伤员惨重。
而一直冲在最前面的三班,3个战士和副班长负重伤,2为轻伤,竟无一人牺牲。真应了班长那句:“越猛打猛冲不怕死,越死不了。”的动员令了。
战后,他们拉着伤残的战友,紧紧抱成一团,血粘在一起,泪,流在一起,心连在一起,这才是生死之交,又多了一个生死之托。三班,特务连是最坚强的堡垒,获全军英雄班荣集体一等功。这回参战结束了,他们回到了四川,受到英雄凯旋般的迎接优待,及首长的分别接见,之后他们又分别被请去做报告,给本部队的、给外部队的、给地方、给学院。再之后,三班重伤的副班长刘祥去掉了右腿,何挺和吴中贤截去了右手,他们在下一年转业了,回了地方按残废军人待遇做了安排。刘祥四川汶川去了民政局下边的收购站,何挺是成都人,因当兵前处了个对象是汶川映季的中学教师,残废了,他首先提出了和对象分手,但遭到强烈反对,最后他对象以死相逼迫使他就范,也安排到了映秀中学做了保卫科长。他举起仅存的左手,在晚上向星月发誓,此生忠于祖国,忠于党,忠于对象。
吴中贤是河南兵,回到焦作,离队时,部队给他装上假手,外看与常人无二。在焦作城郊一个加油站工作,班长去了军校,后来当了另外一支部队的高炮营长。
当年特务连的兵主要是四川、山东、河南、上海、重庆五个地方的。7位战友来自四川汶川,占班里半壁。
又过了2年,班里的老兵全走完了,分别回了河南、山东、上海、重庆。因参战有军功,地方尽可能给了优待,都找到了工作,再后来就是与常人无二了,结婚生子,都开始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在全班还没走散前,他们又一次聚齐,是刘祥、何挺结婚时,安排在了一起,这天,为了全班能再次聚齐,刘祥和何挺特意将结婚日期订在了一起,他们全部请了特假,赶到了汶川,给刘祥、何挺好好热闹了一场,那晚,在所有宾客都离开之后,他们十三个人,喝了十三斤白酒,笑了哭,哭了又笑,连两位新娘子也被他们同化了、感染了,完完全全的加入了这个生死班,说起那叫人脱胎换骨的猫儿洞,说起从老山阵地上下来后的相拥而泣,说起副连长的追悼会,说起连里被炸掉四肢的十七岁司号员刘成,被父母从部队接走时,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与五岁孩童一般,在推车上只看到一个大脑袋和圆圆的肉团,全连列队为他送行,全连100多号人哭成一团……生活就是这样,有时痛苦的回忆更令人锥心刺胆。他们再次集体发誓:今生今世忠于祖国忠于党,今生今世永不解散我们这个生死班,哪怕天南地北,山高路远,也不管是贫是富,也不管谁是民,谁是官,都是这个班生死相托,肝胆相照的一员。他们给这次重聚,叫“汶川盟约”,叫“映秀誓言”。从老山到汶川,几个浴火的铁血汉子,几个普通百姓家庭中的儿男。
以后,这以后他们在天南地北,在海角天涯,互通信话,互通有无,互通心曲,互相鼓励。特别是3个身残的刘祥、何挺、吴中贤,在经济大潮的涌动中完完全全一如同社会的弃儿,他们犹豫彷徨,他们一度怀疑,自己捐出的胳膊、腿是否值得,特别是当有些土豪用嘲讽和污蔑的语气嘲笑他们时,性情刚烈的何挺,一次竟对人举起了明亮的猎刀, 大声用越语喊出:“你去死吧,你,没有老子的残废,也没有你龟儿子的今天。”幸亏自小懂事的儿子抱住了他的双腿,才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也从此再无人嘲笑于他。
从军是一个人不可多得的历练,不仅仅是锻炼了体质、提升了素质,也赋予一个男人铁血的胆魂和刚烈的血性,特别是经历了越战的军人,残酷、惨烈的战场,艰险不测的环境,狡诈而又特别善于丛林战的敌人,让每一个活下来的军人,都凌冽后怕,也让每一个从越战归来者对以后的艰辛能坦然面对,因而,聪明的入世者,总结出轻易不要招惹从越战场回来的兵,他们是死过一次的人。
1994年的一件事,让这个生死班内外出名,是一只手的吴中贤,春节前到四川壁山老部队参加连队战友父亲病逝的葬礼,回程在一个小旅社,住宿登记时,用左手填写住宿单,嘴里说了一句:“一晚300,能贵啊,昨天还200元。”被一个磕着瓜子,大大咧咧的值班登记的摩登女嘲笑:“左撇子, 看你的字还没狗爬的好呢,还嫌贵。”一下惹怒了吴中贤:“老子是在战场上死过的人,你别狗眼看人低。”说着,摘下假手,拍在吧台上,一下将摩登女吓住了,但她顿了一下更为疯狂。“你说是从战场下来的,谁信啊,一身脏兮兮的,别是嫖娼 ,让人破了爪子吧.”这下彻底激怒了吴中贤,他随手抓起吧台上的暖手瓶,向狂女砸去,此女像发疯的母狗,鬼哭狼嚎的招来了后院4个长发花衣、项带明晃晃的金链子的二皮脸,持木棍一拥而上,将吴中贤打到在地,拳打脚踹,加上小摩登女手抓挠,吴中贤血流满脸,恰在此时,来送吴中贤回河南的老班长,现已荣升高炮营长的王灿看到,他三下五除二,打倒了几个混混,抱起吴中贤,让跟自己的司机兼通讯员立马送到部队医院,吴中贤头上被缝了17针,肋骨折断4根。事件发生的第四天夜里,七个蒙面人夜里零点,砸了这家旅店,摩登女被打塌了鼻梁,也折断4根肋骨。公安紧急出动擒拿凶手,但一夜未果,7个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有人举报说是当地驻军高炮营的兵所为,有人说是一帮羌族人所为,无铁的证据,公安人员不敢到部队拿人,此事只好不了了之,。这家小旅馆从此再也没营业。但王灿出面不肯罢休,状告摩登女的春兴旅社,陪所有医药费,伤残费共3.6万,只有王灿和吴中贤、何挺,他们知道这起精心策划的械斗。这就是生死班……王灿有言,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特殊时期,有时就得动粗,我们永记毛主席的教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惩恶扬善,敬贤打贱,前两句是领袖的语录,后两句的发明则归属于“生死班”。王灿还解释,所谓贱就是指那些污蔑复员军人,残疾军人,又有点臭钱,或者有个官老子的仗势的人。
吴中贤事件也让生死班更加紧密联系在一起,不管再忙,每年8月1日建军节前后,必聚一次,为照顾副班长刘祥行动不便,每年都到汶川,废品收购站,以前是民政局的三产,经济实体,随改革开放,企业变卖 ,许多化公为私,废品站取消了,变成了一个中石油加油站,一个王姓老板投资兴建,据说是省里一个领导的亲信,人倒还和善,了解了刘祥的情况,又听说是生死班的副班长,辞退了废品站其他员工,单独留下刘祥为加油站副站长,血火中走出的汉子,不怕凶顽强权,独怕人敬又和善。刘祥死心塌地的为加油站鞠躬尽瘁。一天二十四小时,吃住在加油站,因而汶川这个石油17站,生意格外好,许多客户,在这里办了长年供应卡,刘祥又别出心裁,制定了许多纪念品,送给加油超1000元的客户。
离加油站不远又接近映秀一个“汶川祥和饭店”,是刘祥和何挺合资办起来的,也是战友们捐资共建的也是他每年来聚会的场所。
饭店正厅是用战友们当年捡拾的炮弹壳拼制的“祥和”两个大字,而每个厅则分别选用了当年越战时几场著名战斗地点的名字“老山”、“凭祥”、“坝洒”、“谷柳”、“柑塘”、“吉旦”。到这里来,最多联系最多的当数王灿、刘祥、何挺, 向忠、范忠义、丁贵友,武克荣,加林巴措。他们七个了。刘祥、何挺、范忠义、丁贵友、加林巴措、武克荣全退伍回了汶川,、甘孜,刘祥、何挺、范忠义、丁贵友在汶川,加林、武克荣在阿坝军马场,王灿虽是山东菏泽人,但在部队上军校提了干,驻守成都彭州市离这里仅百余公里。
回上海的朱玉文在改制后的浦江大华运输公司。上海的另一个兵进了宝山农业银行叫陈忠平后来当了行长,另一个山东兵葛四宝,退伍回维坊之后,随全家迁往唐山,在一个搪瓷厂上班。
一个班十三位兵天南地北,但老山前线的生死相约让他们时时的密切相连,战场的血与火,让他们充满血性的活在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的痛苦转型期中,老班长王灿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敬贤打贱,除恶扬善”成为他们每个人的处世法则。特务连的几年艰苦训练,赋予他们自卫的能力,除了老山战役致残的刘祥、何挺、吴中贤外,人人挺拔的活着。演绎了一些敬贤打贱的故事,也增添了许多生死班的传说,特别是在汶川,在南江市,在璧山,许多从军之人皆知道生死班的故事,有些是小事传大,有些是想象加传说。
在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倡导下,靠智慧、胆魄、苦干富起来的群体,多数遵纪守法,不丢良善和祥和的基因。然而,一部分靠投机、靠官爹、靠强权豪夺、靠贪腐而致富的群体,则完全丢弃了人性善良祥和的基因,生发了许多有违天理人和的事端,滋生了些许官衙内“大哥大”“狂妹”“老虎”、“苍蝇”。这些人又仗势用钱在警方,在社会管理部门,大肆寻租。有一个地方,108家酒店洗浴中心,有79家有公安派出所、治安队头头的股份,比如那个被收拾的“春风旅社”,就有民政和派出所干部的35%的股份,一般人是奈何他们不得的,因而,在转型期,在各地,特别是特种行业,生发了许多有违纲常的坏事,以至于有人说好人不常在,祸害一千年。
敬贤打贱,除恶扬善,生死班内守的规则,在那一特殊阶段,还真是一剂自保、互保的良药,而又增添了许多人崇向正义,发泄不满,鞭打社会黑暗,斥责特殊贪腐群体和社会祸害的快感,固而生死班一时间成了人们口口相传的侠士群体。而最大的收益则是全班为国曾欲血奋战的祖国卫士,在脱下军装后,少流了许多委屈的眼泪。
祖居上海宝山的陈忠平,退伍回到上海宝山后,按哪里来,哪里去的原则,被安置到了农业银行的一个社区的支行,他 去了,在部队浴血奋战老山,并荣获战功,回原部队后,又充分发挥自己热好写作的特长,一连写作,发表了十多篇新闻报道和散文,并再度获师团奖励。
这一切他只字未提,从支行一个一般储蓄员干起,兢兢业业,脚踏实地,为了一个残疾老汉的存折丢失再补,他整整跑了3天,使老汉存款分文未损,收到残疾老汉和村人锦旗感谢,送旗时他执意将功劳归农行,坚决反对写自己的名字,这一小事,一下获得行领导高度赞赏,一查他的档案,全行领导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行里隐藏着一个战斗英雄,他们层层上报,上海台和上海日报记者专程前来采写他的事迹。从此,老陈步入被重用的行列,不几年提成了区里的副行长。
当副行长后,他又一壮举,彻底让曾一度嘲讽的人心服口服,义务帮扶了那位残疾老汉。在他提成副行长后,李老汉唯一的亲属过世了,李老汉因残疾一生未娶,年轻时凭两只手转着小木板滑车拾荒,讨要生活,存了一些钱,差点丢失,现年老之后,滑不动了,靠村里邻居救济一点,来过活。陈忠平全部了解老汉的情况后,将老李当成了自己家的成员,每月、每周他和家人给老汉无偿置办好一切生活用品,老汉生病,他又像亲儿子一样,侍奉在床前、医院。但他始终对此事不外传,一瞒就是多年。“敬贤打贱,除恶扬善”生死班的信条印在他们的骨头上。而陈忠平的事迹又给生死班续添了一笔“救助孤残,不为名,不为利的佳话。”。
这是2007年的八一之前,十三名战士再度聚集在汶川祥和饭店,一帮猫儿洞光身子,用血与火练出来的愤青,如今已年近半百,刘祥、陈忠平、武克荣都已52岁以上了,华发增生,皱纹满脸,再也没有了站如松、行如风、挺拔坚实似钢钉的英姿了。但桑门大似宏钟的气势依然不减。当年,战场上吼出来的嗓门一点没小。
他们各自述说着,一年来,敬贤打贱的各自故事,他们陶醉着除恶扬善每件小事之后的快意和受人赞叹的感动,他们又欣喜,于救助孤残后自身的充实,和各自家庭成员对他们的尊敬。他们十三人中,9人是共产党员,四位是当年的模范团员。退伍后到了企业一些改制为私企之后的企业,而没有了党组织的建制,固而他们一直顶着模范团员的红帽。
当上高炮营长的王灿已退出现役,就地转业安置到了四川南江市民政局做了一名科长,专做退伍军人安置工作,这对他践行生死班誓言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工作几年来,他任劳任怨,有时为了安置一些有军残的老兵和军干,他不惜跑三次、五次,对地方上单位赔无数个笑脸,还得敬上自己工资买的中华烟。由于经济利益驱动,和社会福利功能的缺失,使许多当年战场上流血拼命的军干和伤残老兵,又经历了流血之后二次流泪的屈辱和生活的不堪。许多单位的领导,甚至不想听一听他们当年是如何致残、回地方后生活是多么凄惨。有些干部,还狂妄的喊出:你们这样的,根本不该回到我们这里来,应该让你们的原部队养着”的混账话,王灿在一次春节前民政干部下乡大走访中,亲眼看到一个年近80的孤零老汉,住在一间四面透风的小土屋里,一天吃一顿饭,一月碗里见不到一个鸡蛋。一询问,竟是1979年2月中越反击战,牺牲在越南坝洒战役中,烈士刘祥中的老爹,刘祥中之母在刘祥中牺牲第二年就因病加心痛而去世了。老两口仅此一个孩子,为国将命丢在了战场上,而一个老父竟如此凄惨。
这残酷的现实让王灿彻底失去了冷静,他不顾同事的劝说,揪住当地村委会主任上去一记重拳,将主任打倒在地,而后又立即赶到当地乡民政所,彻查刘老汉的抚恤金去向,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乡里三分之一残疾人的烈士抚恤金竟3年没发放到本人手中,竟让一个副乡长借去,搞农家乐庄园了,这个副乡长仗着自己姑父是市里的副市长,为所欲为,在乡里作恶多端,而又无人敢管。敬贤打贱,除恶扬善。王灿又一次使出了铁血军人的血性,公开联系上泉乡17名残疾人和四名烈士遗孤,又亲手替他们写出了控告书,让他们一一按上手印之后,堂而皇之的亲自送往市检察院和市纪委,王灿的一系列胆大妄为,和生死班的传说加威名一下吓傻了那名副乡长和他姑父,这位副市长要亲自出面请王灿吃饭。副乡长则拿出几年来借出的抚恤金多一倍的钱,一夜之间送到所欠人手中,并带去慰问品,特别是那位刘老汉家里,一夜来了三伙送新被子、鸡蛋、油米的人,一个个恭敬的如老人的三孙子一般,受惯了屈辱的老汉,一连让三个人给王灿捎话,“咱不告了,咱不告了。”
副市长请王灿不成又压给了王灿的所在的民政局领导,他满脸陪笑的给王灿赔着笑脸,,让王灿高抬一手,放那个副乡长一马,并再三解释,他是借此钱去搞项目去了,并没有贪污,赢了利回来再富养这些人。
王灿一句话差点把这位民政局里领导噎死。“敬爱的副局长大人,如果小屋中刘老汉是你爹,你又死在了战场上,你作为鬼魂能放那个混蛋一马吗?”
这一事件惊动了市纪委书记、市书记和市长,他们让纪委,检察院联手办案,立即拘捕了那位副乡长、民政所长。停职了那位副市长的职务。一年后这位副市长和市委组织部长全被查办。王灿则被冠名,反腐先进个人受纪委表彰。然而一个风高夜黑的夜晚,几块黑砖,砸向王灿的宿舍,两面窗户,玻璃全砸,公检法又一次联合办案,拘拿了小区的保安,但最后竟没有找到真正造事的凶手,以失责罪拘留了保安一个月算完。
在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又是眼下多人不愿意冒险去制止邪恶行为的理由,谁都贪恋平安的生活,因为个别邪恶一时半会还影响不到他。然而社会多人有些理念,特别是一些承担着除恶扬善责任的司法部门,也有此念,社会就失去公允,邪恶就会嚣张,混蛋就会欺凌于良善之上,但光明总会驱除黑暗,正直正义毕竟是众多人的基因,乌云永远不会爬升到太阳之上。
因而一个生死班王灿挺身而出,拿下了一个乡长、民政所长、市长。还了刘老汉和全乡、全市孤残烈属的一个公道。我们的清平社会正需要一批这些正直无私斗士的勇敢。因而我们奋臂呐喊,我们的党、我们的政权、我们的人民需要这些真正的共产党员和敬贤打贱的生死班。我们的事业需要他添砖加瓦,我们的社会应尊崇和善待这些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复转军人,特别是伤残军人,他们虽无海归的耀眼光环,但他们有朴实的爱党、爱国的坚定信念,他们有百折不挠的拼搏精神,他们有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崇尚良善,并能为工作而刻苦学习,为事业而忠心赤胆。
王灿的亲身经历,极大地鼓励了这些生死之交的兄弟,大家举杯为王灿、为各自的善为,除恶扬善干杯。每个战士都成家立业了。并都做了一个两个孩子的父亲,当年被越军用高射机枪打平射,丢了一支腿的刘祥和被炮火炸掉右臂的何挺,结婚最早,那时,新一代最可爱的人,还可爱着呢。他们两人的对象一个是何挺的青梅竹马,非何挺不嫁的映秀中学教师邱云花。一个是汶川石油公司的财务出纳何云,两人都有四川女子的豪爽,抒情,又有川妹子的爽利,善恶分明。每次生死班的聚会,都是二位川女子提前张罗打理。
2007年的7月31日晚,汶川正逢大雨。离映秀小镇仅十里不到的祥和饭店,成了十三个战友吃和住的地方,两位嫂夫人,提前一天就查了31日天气预报,有大雨,她们在十三个战友陆续到来时就准备了十三张床和蚊帐。
当这帮生死兄弟酒足饭饱又人人吐尽了肺腑之言后,何挺的贤内助邱云花一一公布了每人的床号和住宿的房间。大家一时间又激动一番,王灿举杯向嫂夫人敬酒,邱云花二话不说连干三杯。“哪个没喝够再来,我奉陪到底。”一下将这帮硬如顽石的铁汉震住了,想当年这位映秀中学的数学老师,在她和何挺、刘祥、何云的婚礼上,受丈夫这十三个侠肝义胆兄弟的感染,受老山战场惨烈的震撼,在十三个人喝掉了十三斤泸州老窖后,自己倒酒自己喝,竟一连干了十三杯,说是敬每个战场英雄一杯。一两酒杯她就一口喝下一斤三两。
面如桃花神情气闲,不慌不乱。邱云花,千杯不倒,十三个兄弟人人敬重的大嫂大,又情重如山,在何挺因自己坚决和她分手时,她竟以死相挟,逼何挺就范。二十多年来她和何挺心心相印,是贤妻良母,育一双儿女,儿子大女儿三岁,何勇时时处处贴着何挺,多次化何挺顿起的怒火于无形,是儿子不小心说漏了嘴,是妈妈让他时时当好爸爸的警卫员。女儿已8岁了,出落的如出水芙蓉一般,时时伸出小小兰花指刮着何挺的鼻子。“听俺妈妈的话呦,不听话打屁屁。”一个酒量大过张飞,又貌似西施、貂蝉,心若观音之善,人间之真善美,天下之幸事全摊给了生死班。
邱云花三杯酒喝的干脆利落,十三个战友服的心甘情愿。
大家起身离开桌子瞬间,上海的陈忠平一声感叹。“咱们十三个和嫂子,咱们天天在一起多好啊?今年如此,明年咱们还能如此吗 ”。
“说啥子醉话嘛,明年、明年的明年,咱也像今天一样, 不来 打他个龟儿子。
“哈哈,哈哈,谁要不让咱来,咱也打他个龟儿子也,除非天上日头落下不升,除非这里天塌地陷。
“说啥子不吉利的话嘛,都喝醉了也。”
军马厂武克荣,截住了战友们的酒后胡言乱语。谁知,谁知,这酒后的醉话,竟成了生死班后一年活下来的人肠子悔青了的预言。
人们说人杰地灵的地方,誓不可乱发,话不可乱说。汶川川西高原最最靠近四川盆地的东边沿,这里山高的立陡立陡,如刀削斧劈一般,清冽的山泉一年四季从各个陡峭的山峰流下,一点点汇入岷江之中,因山高坡陡,又峰峰相连,汶川成了险峻川西高原的危地,多雨的夏季常常发生一些山体滑落的次生灾害,但因这里的山清水秀,这里的人们谁也没想着离开这里,山民无山心就不安,只有住在这大山里,才能心稳神安。
这是刘祥、何邱云花及汶川战友的共同语言。
汶川之伤
2008年5月12日,一个平常的日子,但又是历史上、世界历史上一个惨痛的日子。
何挺一大早就起来安排校保卫科的保安打扫校门内外,今天有县教育局的来检查学校治安,自己的儿子患了重感冒,已输液三天,昨天才把孩子送学校,今天还得到学校宿舍给孩子送点香蕉,昨晚邱云花说孩子想吃香蕉了,儿子何勇十三岁已上中学了,长年住校,这是何挺坚持的,尽管家在学校教师宿舍楼住,但他想自小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和其他同学一样住校学生宿舍。小女儿何莹已八岁,上映秀的小学。两个孩子都是校三好学生,尖子生。兄妹两人自小感情极深,妹妹一天也离不了哥哥,哥哥感冒,小何莹每天放学后,陪在哥哥身边将针打完,邱云花说这是一对棒打不散的小冤家。
一切如何挺计划的那样进行着,倒是校外几只狗不停的狂吠,离开主人家,在街上狂吠不止,狗狗的狂吠惊起鸡鸭的飞跃,从 养的笼里不停的飞跃,飞起、跌下、跌下又飞起。习以惯性生活工作的人们,无人注意这些起于萧蔷的祸端苗,而各自奔波着,为琐事忙碌着。
何挺办完应办之事后,从校外水果店挑了两挂黄黄的大个香蕉,在初中部操场接上小何莹,父女二人向何垒休息的学校宿舍走去。映秀中学建在起伏的两山峰之间,初中部,到高中学生宿舍要经过由高而低的三阶梯,而操场则建在了学校一个连体楼顶部,5月的川西,鲜花盛开,小何莹突发奇想,操场旁一片粉红色月季正怒放着。“爸爸,爸爸,我给哥哥带两朵花,放他床头。”任性的小何莹,不等何挺回答,一抹红云跑入操场边花圃中,何挺一人先去了何垒的宿舍。突然,突然,脚下的地,身旁的山,校里的楼,路边的电杆和枝叶葱茏的树,像被一只巨手托起,南北猛的摇起,伴低沉的轰鸣,小何莹重重的摔在花圃的栏杆下,被摇的怎么也站不起来。忽地,这山、这地、这楼、这树又东西向摇动、摇动。路像一片长条的布,一节节的断裂,山像一堆无基的石块,在一方一方的垮塌,垮塌,山上的树、花、草、房,忽然像画板上的图被被一只巨大的板擦抹去,抹去。瞬间,踪迹全无。突然,那平摊低洼的山里,狂烈的喷出几股巨大的黄色巨流,巨流,中夹杂着重重的石头,啊,完全是山水加的石流,从突遭万吨,百万吨的,千万吨的重压,从地壳下狂烈的喷出,平日坚硬厚实的大地,忽然像超薄的蛋壳,破碎的千孔百窟,每个裸露的地窟中都不停的喷涌着石块,泥流。
南北重摇,东西猛晃,映秀中学这座远近闻名的秀丽中学,何挺去看儿子的7层大楼,瞬间,下沉3层,三楼的楼板,刚刚和地皮齐平,而男生宿舍恰在二楼,没有呻吟,没有呼吸,何垒父子学校十二个保安,70多岁的锅炉工刘大爷,不见的踪影。
邱云花此刻正在教高二一班,讲着方程式析解,在另一座教学楼,突然的直摇让她一下摔倒在讲台上,几秒的思索,她竭力的喊着“快跑,出教室,去操场,快跑。”她奋力爬起,拉起几个吓傻的女生,用尽全力往教室外推拥着,推拥着,突然顶上7层楼板重重的压下,压下,瞬间,呛人的粉尘和倒塌的轰鸣淹没了一切。
南摇北晃,喷石喷水喷泥,究竟持续多长时间,凡经历现场生死的,都说太长、太长。一刻钟、一小时、两小时、一年、一万年,仿佛一万年的长久,而实际仅仅一刻钟,毁灭的一刻钟啊,假如追日的夸父能经此劫难,他用巨手将摇晃的山河,一下握在掌间,将有多少生灵能度过此难啊。然而、然而一切假如无济于事。
晃动的地停了下来,喷发的泥石落在泥水山石中,倒塌的一栋栋的楼房渐渐散去了烟尘,露出破碎的狰狞面目。
被重重摔在花圃边上的小何莹,慢慢爬起,抹一把被倒楼碎屑划破的胳膊和血水脸上的泥尘,发狂似的哭喊着“爸爸,哥哥……”。可爸爸、哥哥去的宿舍楼已深深埋入地下,被裂开的地壳无情的吞食了三层,余在地面上的楼层歪斜着靠在另一栋倒下的楼体上,冒着烟光,小何莹爬到塌陷的楼体旁,不停的双手抓着、爬着,可那坚硬的水泥体纹丝不动,仅露出一丝缝隙的三楼窗户,不停的喷涌着烟光,小何莹哭喊着,拼命的扒拉着,扒拉着,无人应答,倒是另一栋倒楼前也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嘶哑的呼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扒拉呼喊的小何莹昏死过去,倒在爸爸、哥哥的宿舍楼,下沉的楼体旁……
最早闻知汶川大震的,是王灿,他到校参加了儿女的家长座谈会之后,刚到办公室,十三个战友中王灿结婚最晚,他是在等一位上海籍军医,当他从学校毕业,又从部队提成高炮营长,正准备结婚时,对象吴甜又被师后选派到北京进修,王灿为爱人毅然推迟婚期,在送别小吴离川去京时,王灿还挨了吴甜一拳,列车就要起动了,王灿忽然有些不舍小吴的离去,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涌上心头。“甜甜,甜甜,在北京万一遇到更好的,就告知我一声,我决不纠缠。”王灿自己都不知咋回事,忽而冒出这一句。
这是近几天自己在夜深人静时的担忧,不知怎的在这离别之时冒了出来。一句话把小吴说楞了,她怔怔的望着王灿,审视,忽然,心疼,不舍,等情绪忽而交织在一起,她轻启朱唇,而又收口回嗔,似的伸出紧握的拳头,重重的砸在王灿坚实的胸脯上。“你混蛋,王灿”。 她又猛的在王灿腮旁亲了一口。“混蛋,我要上车了,你给我滚蛋。”
一对亲密恋人之间的犀动和语言,有时是不能用逻辑来推演的,那桃花一样的少女心血来潮的孟浪,那顽皮又刁钻的少年转青年时期的对儿伴的捉弄,耍玩,随时会在一对恋人之间上演,有时结局是一番更烈的嬉闹,有时是短暂的怒火,王灿挨着一拳,反而心花怒放,被这一句。“滚蛋,”而笑容满脸。
他理解吴甜一拳和混蛋的注解,你是杞人忧天,欠打,装贱。我心不变……
两年后,一对有情人结成佳侣,双双军中才子,生死班的兄弟们又来热闹了一番。
再后来,王灿转业到了南江市,因老婆从北京进修回来后,调到了南江市8.1医院,王灿通过各种关系,最后如愿以偿分到了南江市民政局,事业单位,老婆依然在八一医院已担任了医院的副院长。
王灿送完儿子到校,刚在办公室坐稳,突然,桌、凳晃了起来,头上的灯也打起秋千。“不好,地震了。”他下意识的大叫着跑出办公楼。
院里,已挤满了慌乱的人群,大家一个共同的话题,“哪里地震,哪里”。王灿突然一个不好的预感,这是离这里不远的大震,别是汶川,部队生活在四川,常参加一些夏季的抢险。
他知道四川汶川、茂县 等皆为一个地质断裂带上。他马上掏出手机,打出刘祥号码,不通,再打何挺,不通,再打武克荣,通了,但无人接听“坏了,坏了。”他 跑回办公室,收拾一下桌上的几张表格,立即骑电车赶往,老婆的八一医院
刚到医院大院门旁,他接到吴甜的电话。“茂县,大地震,要我们在医院待命,随时出发,你去照顾儿子。”
一切猜测,得到证实,王灿又当即拨通了民政局同科李倩的电话,小李,麻烦你替我接一下儿子,我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赶到汶川,拜托,拜托,她不等李倩同意与否,立即结束了嘱托,三个电话,则是打给南江市38师副政委,他的老上级,、老首长,请你无论如何给我借一套军装,迷彩服。
我要马上去汶川,如部队马上行动,请批准我短时志愿返队。
副政委叫廖建明,是王灿原在部队十三军三十八师政治部主任,和王灿同来的山东人,既是老乡,又是战友,不过他比王灿早入伍十年,是1971年 ,曾于1979年2月,参与了首次反击战,那是他才是个连指导员,在首次坝洒战役中负伤不下火线,硬是带一个排,穿插于敌人阵地后方,堵住了敌军360师后退路线,连续战斗36小时,排兵力伤亡三分之二,,不离阵地半步,他本人三处负伤,终于和后续部队围歼了敌人全部,被记战功,和提升84年轮战就是他作的战前动员和丛林阻击战要领讲解。王灿是他最中意的下属和小老乡。
“好样的,王灿,师部已接到救援的命令,30分之后出发,你马上到师通风营来,我在那儿等你。”
仅仅震后一个半小时,38师接到军区紧急命令,抗震抢险,并以最快速度,帮助震区建立通讯联络 全师调集通讯营全部人马,立赴汶川。
王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通讯营,廖政委已带通讯员在出发的通讯车旁了,王灿立即换上一套迷彩军服,随军队出发赶往灾区。
还有一套复转军人,据战时需要,奉调,或自愿申请归队的手续,只有抢险后再补了,从川东到川西北,地方和部队启动了战时机动,一路畅行,但毕竟380多公里的山路加丘陵。
王灿坐在一辆通讯车的驾驶室,急如星火,然路必须一里一里的跑啊。
过了成都,驶入川西的高速,然仅仅快了80多公里,往前就处处拥堵了,地方交警拦下所有其他车辆,让军车先行,一过都江堰,往汶川,茂县的路况 许多塌陷和滚石堵路。部队在紧急向工程兵求援,但工程车也无法通过一段段的滚石堆积的小山丘一样的路障和一处处断残。
师首长立即决定兵分两路,一少部分随车后行,大队人马带轻便通讯设备步行 ,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灾区,王灿以过硬的军人素质,插在最前哨的侦查连里,到汶川的境界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这短短的一百多公里,难如当年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一段段的掀开树枝叶杆,一根根的挪开电杆,齐头并进的还有其他赶往汶川的部队,特别是成都出发的消防队,用直升机运进的空降部队,先入的到达汶川,然而,入汶川后,往前推进只能以米算,成都军区成立的应急指挥部,要入汶川的部队以每小时推进几百米为计,上报……
王灿的目标是映秀,他最最忧心的是何挺一家,去汶川正常快速路刚好经过映秀,从南江市出发后的第二天夜里九时,他和同志们终于赶到了映秀,那幅惨烈的灾难景象,超过了老山战场,在距映秀10公里时,部队就接到入灾区 ,就地救灾,抢救生命为第一要务,距映秀5公里时,为越障前行,部队已开始成十的减员。
全是山上不时流落的石块,砸中急行军的战士,已有7个同志牺牲了,王灿左臂也被碗口大的流石击中,被紧急包扎后,他坚决不随其他伤员后撤,他采用老山战役时练就的跳跃式丛林跨进法,巧妙的避过许多倒树,乱石。晚上,11时,他终于和一个班左右的战士赶到了映秀中学,同时赶到的还有成都消防大队的抢险员,赶进的部队同时接到重点援救幼儿园学校,社区住宅楼、民舍的紧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抢救生命。
王灿发了疯一样的在映秀中学倒楼旁,嘶喊,他已沙哑的不成腔调了。“何挺,邱云花,何勇……”忽然消防官兵的一只救援犬,猛的扒起一堆倒下的花圃栏杆和花草的断枝,王灿一个箭步上前发现了倒在花圃间的小何莹。
小何莹已昏倒这里二夜一天了,头上被栏杆撞破血已成痂,但她仍有呼吸。“莹莹,莹莹”,王灿一把抱起何莹,不等随后的担架,飞也似的像正在搭建的医疗帐篷跑去,在快到红十字帐前,小何莹突然睁开双眼,一下看到王灿泥水交加的脸。“王爸爸,王爸爸。”哇的一下,剧烈的痛苦起来,那是2005年八一来汶川聚会时,小何莹刚5岁,拉着妈妈的手,见各位叔叔,小姑娘清秀的气质一下掀起了王灿的心,他好说歹说非要认何莹为干女儿。笔挺的身板,豪爽侠义的山东人性情,使邱云花十分钦佩,不用多说,何挺两口双双同意,从205年王灿多了一个女儿,如花似玉的女儿。
小何莹又突然的在王灿怀中挣扎起来,“爸爸,哥哥,宿舍楼里,爸爸,去救爸爸,哥哥。”好女儿,你先治伤,我马上回去救你爸爸。
王灿安慰着何莹,刚才他就看过那一栋深陷的宿舍楼了,何挺父子已被深深埋在十五米下。
妻子吴甜现在推进到那儿了,王灿不好推断,南江市八一医院37师医疗队,重庆三军大附院、成都军区医院、阿坝军分区医疗所、50军3支医疗队,都在紧急驰援汶川、北川,八一医院是接到的到汶川的命令啊,可眼下,已通的道路全被救援物 车辆占领,部队基本上都是弃车步行,沿车辆的缝隙往前赶,有些干脆,沿山溪走向开进,但十分危险,山上许多大震之下石松散,一点点小小的磕碰,医护人员基本上沿大路开进,在开路部队的带领下,部分路障大的段,他们才沿山坡跟进,这些和平年代的医务兵,差野战部队的越险越野能力巨大。
王灿抱着小何莹连跑了一千多米,到了在映秀中学外的一块平坝上,都江宴医院设的救护棚,“我是56005部队的首批抢险人员的营长,王灿报出已过时的军职,快救这个女孩,她是我的女儿,亲女儿。”
那时节无人去查验王灿营长的真伪,但小何莹满脸满头的泥血,让他们立即将小何莹推向手术床,情创、施救。何莹进了帐篷,王灿掏手机想联系吴甜,现在能把何莹交吴甜手上,是王灿眼下最大的心愿,可所有手机信号全无,移动、联通通讯设备被破坏的一点不剩,王灿又不敢动用军用通讯器材,只好不停的甩手走动,他还真是无计可施啊。
“快,头在高一点,头往上一点,后边的下沉一点”,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武克荣是武克荣,王灿一把抓住护理担架的一个迷彩服的中年汉子“王灿”,“班长”,武克荣一把抱住王灿“你个龟儿子咋到了哎”“克荣”王灿用四川话问讯着,激动的四只手两只铁钳,紧紧的抓在一起。
武克荣、巴措在阿坝州的军马厂,阿坝离这里也得二百多公里,
“我还想问你,你咋先到了也”
“我是临时归队”
“我是随阿坝骑兵连在马尔康二道草坪训练,出事后,立即转训为抢险了。车全都废了,只有我们军马来的快”武克荣解释着。
“巴措也来了,他跑刘祥加油站的那一段了,我先到何挺这儿来。”
“你看到没得,我已围学校跑了两圈了”
王灿告诉克荣,小何莹已找到,在里边抢救,何挺,邱云花人迹不见,克荣立转身向北,双手合十向上祷告,武克荣是班上的羌族兵,特崇佛和他们羌族的达善。二人说话的功夫,武克荣抬来的伤员已上了手术台。他告诉王灿他救出的这个,是邱云花班里的学生,刚从他断断续续的问话中得知,邱云花和他班里十多个女生全压在四号教学楼二楼下了,他们跑出来二十多个男生,消防战士在那儿切割着楼板,王灿也学克荣,双手合十向正北方举了三举 ,“苍天垂怜,苍天垂怜”
一个护士跑出来帐篷,是医护兵,先向王灿打个敬礼,“报告首长,你女儿没内伤,头外有磕
破,但晕迷一天多,十分虚弱,正给她补葡萄糖”
王灿又一次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她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去坝下四号楼”
护士快答到“是,请领导注意安全”
王灿,吴克荣双双奔向邱云花教学的四号楼,但一切皆枉然,七层大楼整整下陷下了二层半,上面的五层又重重和压在那下陷的两层残楼上,怎么切和割都动不起那重重的楼板,只有让搜救犬和生命探测仪,一点点的搜,一块一块的嗅,已连续多遍了,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王灿红着双眼,轻轻的唤着“何挺,邱姐,何挺,邱姐”邱云花是生死班公认的大姐大啊,贤良聪慧,又侠肝义胆,对他们亲如兄弟,一语一言,一行一动,照顾他们如姐如母,他们不能失去这位大姐大啊。
还有范忠义,还有丁贵友,刘祥、向忠……你们在哪里?此刻他们多想能听到老范、丁贵友、刘祥、向忠、何挺只言片语的电话啊,哪怕是一句戏骂的四川话“你龟儿子,在吗”“老子在这里”。
王灿、武克荣和成都消防官兵在一一清理着陆续挖出的教师学生遗体,无一个有生命体征,他们小心翼翼的分别用民政配发的遗体袋。将挖出的遗体一一装好,拉上拉锁,排放在指定的地点。
第三天早上,加森巴措赶到映秀中学,找到了武克荣、王灿,告知刘祥夫妇遇难,在加油站不远的一处路边山石下,抢险队员清理路基,挖到了3具遗体 ,其中一个假肢,加林巴措立即赶到遗体摆放场,找到了刘祥和他爱人,但找遍了所有遗体袋,没看到刘祥的的女儿燕燕。
王灿、克荣、巴措商定三人分开寻找汶川的救护棚。
残酷的现实已让他们面对个个死亡司空见惯,他们已哭 不出来了,每一分钟都有一具、二具、三具甚至更多的遗体送来,老人、青年、儿童。巴措告诉王灿、克荣 ,最惨的是他抢救的一个汶川幼儿园,离刘祥、何挺他们祥和饭店不远,几十个孩子被埋在一个圆形大厅下,赶来的消防官兵和他们骑兵连的战士,在几个和身负多处伤的家长带领下,用撬棍撬开了塌落的圆顶,几十个孩子全都闷死在圆型的房顶下,个个孩子脸色墨青……
这些纯真无辜的幼儿,才刚刚看到阳光的灿烂,就坠入界下九层.苍天、厚土,你为何这样残忍啊,我们从没慢待你呵,年年香火贡奉,’’一个被救出的老大娘,在幼儿园前哭祷着.流血的双手不停的拍打倒壁断墙.还有几位年轻的妈妈,已哭昏在孩子的幼儿园前,但双手仍紧紧抱着逝去的孩子遗体.不让抢捡队员装入遗体袋.巴措讲述着,用手背抺去满脸的泪水。
他们以半奔跑的速度找遍映秀救护棚,克荣、巴措对拉过自己的伴、战马,骑上去其他点寻找。王灿又返回到小何莹在的大棚中,何莹在阿姨的照料下,输了葡萄糖后,已恢复体力,正遇到王灿归来。她上前紧紧的抱住王灿“王爸爸,我要我哥哥、爸爸、妈妈”“刚才我睡着了,见哥哥扶着爸爸到我身边来了。”“王爸爸,你告诉我哥哥,爸爸,还有妈妈,来过了吗?”“阿姨说他们来过了,见我睡着了,又去救人了,是吗”孩子一系列的问话,让王灿无法回答,他不忍心欺骗孩子,但他更不忍心说出实情,对四号宿舍楼放弃了搜救。“莹莹好娃儿,阿姨说的对,你爸爸,他们去救其他学生去了,咱等他们啊 。”王灿哄着莹儿他们,十分期盼着爱人吴甜 ,让女儿跟着她,他再去参与救人,还有四位战友及家人无一点音信,还有邱云花遗体没挖出来,还有何挺、邱云花还在成都的父母的托付……。刘祥夫妇遇难,可他们年迈的父母还在汶川另一片山里,他们生死如何?
前来的部队越来越多,国际救援人员也已到来。王灿抱着侥幸的心理,又带了一队俄国救援队及他们高大的搜救犬,赶到四号宿舍楼,一点点试探着,依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他又带搜救人员赶到邱云花施教的数学楼前,消防队员已撬起垮塌的楼层,容一人平行着,探下身去观察搜寻,而后又用国际救援队的液压顶,一点点撑起楼板,一点点搜索,第三天下午终于搜到了邱云花的遗体,她是匍伏型,左胳膊下还护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学生,但均已没有了生命体征,身体已变僵变冷。王灿已哭不出来了,但此刻仍泪涌涕泣。这就是那位似姐似母的大姐大吗,这就是这就是吗?王灿小心翼翼的将邱云花抬上担架,送往遗体场,他一步一步的腿如灌铅般沉重,该怎样告诉何莹,怎么通知她成都的父母?
“王灿,王灿”忽然,半跑过来的一支医疗队中喊着王灿,“吴甜”,是吴甜,南江市八一医院救护队,每人一个红十字药箱和他们背上的纱布及担架,他们也是弃车抢过来的。
王灿一把抓住满身泥水的吴甜,泣不成声,用手指着邱云花的遗体,“嫂子,吴姐”吴甜明白了,这是王灿多次夸赞的大姐大,何挺之妻,“何挺呢?小何莹呢?”吴甜反倒冷静许多,王灿讲述了,他来到后的情况“何莹已救下了了在前面那个棚里”。王灿连拽带扯的扯着吴甜,见到了何莹,小何莹一下趴在吴甜怀里“吴妈妈,我哥哥,我爸爸呢?”自何莹认给王灿做干女儿几年里,每年都去南江市小住一段,此刻干爸干妈都来到身边,小何莹才又恢复了一个9岁孩子的姿态,这突然的灾难,完全把她惊呆了,吴甜抱着何莹,泪如泉涌,因见到邱云花的遗体,再冷静坚强的人,也抗不住清纯又无辜孩子的泣涕之声啊。
王灿背过身来,甩去泪水,悄悄的在一位医生耳旁说了一句“孩子就交给我爱人了,我得去找其他人,找其他战友。”
汶川大震牵系全国、世界善良人的心,震后的四天里,全国、世界抢险组织、器材快速的向灾区汇集,汶川、北川等所有大于50米见方的平坝地场,全被救护帐棚扎满,来自世界的抢险队,桔色防护的身影,摩肩接踵,许多设备还一一往这里运集,来自俄国的重型直升运输机,派上了大用场,一次次的从成都方向,将重型铲车,起重车吊运到现场。
国家领导人、省里领导人,许多兵种的首长们,一披雨衣或一身迷彩军服,出入在各种险地和指挥所旁,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08年5月的汶川、北川得以空前的展现。汶川,北川的人民是朴实忠厚的山民,避开了这一死劫的和被救出的老人成年乃至少年,各以自己本能的方式表达着他们对党、政府、官员和国外的抢险队员的感激。一包方便面,一个热鸡蛋,一瓶纯净水,一盒饼干,及一个不太标准的娃儿的敬礼,无不让人热泪盈眶,铭心刻骨。
央视主持人张泉灵在突击一天半的采访后,面对一个失去5位亲人的老人,又从部队给他安置的地点,挑担返回已一无所有的寨子里的孤凄身影,禁不住蹲在路旁,嚎啕大哭这一大哭的镜头引发了亿万人泪奔,是痛楚 ,是无柰,是压抑,是揪心,是对生命的相惜……
这种种的情绪充填在王灿、克荣、巴措和许许多多抢险人员的心中。吃没吃饭,他们无感觉,累极了坐在地上睡着几分几十分钟他们记不起,面对一个个惨烈的死难,他们神情麻木了,有时机械的撬楼板,搬树木,有时抬伤者,装死者。艰难的寻觅着刘祥的女儿和范中义、丁忠友、向忠战友的生死信息。
这已是劫难后的第四天了,一个重大好消息在灾区迅速传开,手机信号恢复。军地共动,夜以继日。移动,联通在工程通讯部队的帮助下,重架了通讯塔,更换了新机器,从5月16号信号恢复。这比给人们送来上好的牛肉罐头都提神。与世隔绝,又天天面对死难,许多遗体是面目全非,灾区的几日,如同濒临十八层地狱一般。王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何莹住的帐篷中翻出自已的手机,打开一一拨打着几个失联战友的号码,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一个不通。
信号通达一个小时后,上海的陈忠平,唐山的葛四宝,河南的吴中贤,纷纷呼叫着王灿,生死班特别是上海的陈忠平,朱玉文告诉他已经购买到从上海发成都最快的航班,赶往汶川,让他想办法联络成都的战友,将他们送往汶川。此时国家救灾指挥部已发出了,禁止其他人赶往灾区。吴中贤已挤上了一辆中原帐篷厂紧急调运车。
最令他吃惊的是葛四宝,不知用什么关系,临时进了唐山二期抢险专家组,唐山抗震抢险招牌比一般部队都管用;经验,唐山人全经历了多年前生离死难。王灿自言自语,‘‘葛二精果名不虚传。在生死班中,因葛四宝鬼点子最多,特别是丛林战中,对付敌人的山洞暗堡,葛四宝最先想出,用手榴弹和燃烧弹共用,用火焰喷射器封洞。八二打平射等办法。有机消灭暗敌。此时这家伙又摇身一变成了唐山抗震抢险专家队员,不简单,同时他还电话联系上山东的李有贵,他们一同到的成都,又转军车到了汶川。’’王灿一时浮上一种1984年那场大战之前的激动。生死班的生死约定,使他们以命相牵。
这是震后第六天夜里,生死班的所有外地战友一并站在汶川映秀中学小何莹和吴甜任主任的医疗室。每个来到的战友都慈爱又心碎的紧紧抱一下小何莹,这是眼下给孩子最大的安慰了。
武克荣,巴措已搜寻了一圈,依然没找到范忠义,丁贵友,向忠,他们已参加救援了四个小区和学校。论心细如丝,十男不及一女。王灿的另一半,八一医院副院长吴甜,弄到了一份汶川震灾入院救护名单。尽管仅仅是各医疗点上报的未经核实草单,但也帮了王灿他们大忙,共查到48个姓向的,一百多个姓范的,一百多个姓丁的,由吴甜分别向各医疗点校对伤者的详情。而他们七位则被临时指挥部指派到几个外援队去当引导员。特别是武克荣,巴措和王灿可说是老汶川了。葛四宝则又重回唐山队效力了,谁让自称专家队员。
汶川此刻完全成了世界的焦点,每个媒体每天都拿出大的空间和时段播出中外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新的报道。可说汶川,北川映秀此刻牵系着全世界几十亿人的心弦。
这是第七天的下午,忽然一则本地广播新闻从临时架起的大喇叭中传出,本县滚动新闻,汶川二道岗一位公路段的段长范忠义为救两个正送往救治点的孩子,飞身挡下一块滑落的滚石壮烈牺牲。
王灿克荣两人骑上快马,用尽一个小时,飞奔到汶川二道岗乡,范忠义临时追悼会已经开过了,一副白被单蒙在老范身上,王灿掀开范忠义的被单,整个人已被巨石碾压的变了形,血肉模糊,但84年被弹片削去半边耳朵的左耳,依然清晰可见,老范,老范,王灿不顾血肉模糊,一下抱住范忠义,我们找得你好苦啊,整整六天了,你却不见我们一眼就走了噻,不一刻,陈中平等,也赶了来,公路局的同志们闻听范的亲人赶来,一下围住他们,诉说着范的牺牲过程,范忠义,和几个战士,将抢救出的两个负伤的孩子,送往医疗点,在通过公路垭口的时候,忽听到头顶有异常的响动,深知这一带地质的老范,用力将战士抬得担架,用力推向靠近沿边的路壕中,自己用身体护住了担架上的孩子,但落下的石头一下击中了老范的胸膛,连人带石滚了六米多远,孩子和战士们仅受了伤,但都保住了性命,但范忠义胸膛中石,永远的长眠于这条他供职了20多年的路段上。
一位新华社的记者赶来,采访了范忠义救人的事件,他含泪对王灿几个战友念出了大山的卫士,将魂魄注入了大山,用胸中的热血浇灌出坡上的鲜花,每一片花瓣,都铭记着卫士鲜血的赤诚,和永不退去的鲜艳。当年他将鲜血洒在老山,是为了祖国神圣不可侵犯,是儿子对祖国母亲的奉献,今日他将血肉溶进大山,是父辈为了后辈的无私奉献,躺在地上的你此刻已一无所有了,就是你伟岸的躯体也要化作一缕青烟,但作为赤诚的战士,一切献给祖国和人民,这不正是你的心愿。
王灿,陈中平他们,和新华社记者,公路局的人员,泪流满面,记者已无法将稿件念完。
生死班及84年及生死契约于老山,从那天起,他们就将青春融入了铁血军魂,把身躯砌进了钢铁长城,他们视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把人们的利益举过头顶,当祖国和人民需要的时候,他们义无反顾,手捧赤心,冲在炮火纷飞的战场,自发的冲向最最危险的救灾一线,当夺命的巨石飞下,他们用血肉之躯去阻拦,直到自己一无所有,化为一丝冉冉漂浮的青烟,这就是我们铁血的战士,这就是生死班。
生死班赶来的全体战友,谨慎小心的再次为老范装殓,而后,和在场人员,用一部军车送别了老范。当他们刚刚抹去脸上的泪水,吴甜打来了另他们惊喜的电话,从汶川钢巴医疗点找到了范忠义九岁的儿子范军,是山东救援队在一处倒塌的三层的建筑下,搜救出来的,是一只搜救犬,从一块楼板翘起的脚下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战士用了整整六个小时,掏砸割撬。打出一个能探下一个人身子的孔洞,一个消防战士头朝下钻进洞里,救出了已被困三天三夜的范军,这个战士说,摸到范军时,他身上是孩子的妈妈和奶奶,已经断了气的遗体,奶奶和妈妈用伸臂的状态,护住了范军,婆媳双双被房梁和楼板砸中,而范军在奶奶和妈妈躯体的缝隙间活了下来,入孔洞中救人的战士,用工具剧断了范军奶奶和妈妈的手臂,才拉出了小范军。在出洞口时,又一块楼板下陷,救人的战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小范军,出洞口时,这个战士的背部血肉模糊
一边是范忠义用胸膛堵巨石救下了两个伤儿和战士,一边是山东的消防战士用背部的血肉顶住石板,救下了范忠义的独子,人们说,冤冤相报,鄯善相应,一报还一报,在这大灾大难面前,它竟如此巧妙的应验了,另人惊愕,另人唏嘘。
王灿和老荣又一次骑上快马,奔向岗坝。
这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三个女军医清理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已和皮肉连在一起的衣服从糜烂肌体上剥下来,小范军用牙咬着一个急救包的角一声没叫,每拿下一片衣服和血的混合物,他都说声谢谢阿姨,而他的每声谢谢,都让这些白衣绿服的天使们泪奔,大山里的孩子啊,世世代代,与山心心相近,与山与水溶在了一起,他们感恩太阳的照耀,感恩山泉的滋润,即使在这死难遍地天崩山陷的危急时刻,他们依然在感激着每一个来救助他们的人,用仅仅近距离才听到的微声,那已是他用生命发出的最强音,那躺在担架上的不标准的军礼,那双手合十,弯腰的屈伸礼拜。那一瓶刚刚拿到的纯净水和一包泡面,无不表达着大山子民的感恩之心。这场灾难已让他们一无所有了,但他们仍时时像前来的每一个人捧出赤子之心。
王灿,吴克荣,几乎是半跪似的,俯身于担架床上的范军,已被纱布缠满全身的孩子,艰难的辨认着奔来的叔叔,仅仅几十秒中,孩子呼出,你是王爸爸,你是吴爸爸。。。。。
从生死班第五个聚会日,王灿,刘祥,他们就通过了一项严肃的“决议”,今后我们所有的孩子都称爸爸的战友为爸爸,姓王的叫王爸爸,姓范的叫范爸爸,没有生子女的我们班其他人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每个家庭中都有生死班十三个战士的照片,合影,每张都标注着战友籍贯、年龄。每个战友的孩子从认人懂事起就认知了爸爸的战友各姓的爸爸。
小范军一下失去了自制,动了动缠满纱布的身子,被王灿、克荣四只大手按住了。
范军挪动脑袋,用脸贴在王灿的衣服上,尖声的哭出声来,王灿、克荣像抱鲜花一样的抱住孩子,泪水夺眶,哭声失禁。孩子仅知道妈妈、奶奶为保护他而永埋在了楼板下,他还不知自己的爸爸已与大山化为了一起,而王灿、克荣刚刚泪别了亲爱的战友,对战友的遗孤,他们实在憋不住胸中的怨和心中刀削锥扎一样的痛惜了,两个大男人这低沉的哭声一下感染了几天来面对一个个死难的。救护棚中的军医,他们一个个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对成人的死难和伤痛,能忍受和把持,即使坚强如铁的硬汉也禁不住面对失去所有至亲的的一个孩子,又特别懂事的孩子的哭声和泪水。
“王爸爸,不哭了,王爸爸”,反而是小范军,用能动的左手在王灿衣服上扯了扯。“我不痛,王爸爸,让叔叔、阿姨给我治好,我还要去找爸爸,带爸爸去找妈妈,妈妈被埋的地方。”
泪水再次奔涌,王灿不敢看孩子的眼睛,用手紧紧抓住孩子伸来的右手,强忍着浑身的痛楚。
正在此时,医疗点的负责人,一位叫张桐的主任,过来礼貌的问。“请问哪位是王灿,王营长。”王灿抹一把眼泪,马上起身。“我是,你......”,我是这个点的负责人,刚才吴院长来电话让我们处理完范军的外创之后,想法把孩子转送到他们那里。“让您帮助转移孩子。”
“孩子现在可以移动吧?”“完全可以,孩子主要是皮肉外伤,骨骼和内脏都没事,再一个就是虚脱,到吴院长那里可以更好补营养,也更快的往成都方向转运。”
王灿、克荣立即和岗坝医务人员启动转运小范军程序,填表移交检查伤情处理报告,再次看包扎情况,而后告别岗坝医疗点,全体医护人员相送,说实话他们真舍不得这个孩子,孩子太懂事了,小范军又再次谢谢各位叔叔和阿姨,为救小范军,负伤的战士,经包扎救治,已离开医疗棚,小范军还托给自己治伤的阿姨给叔叔带话,自己伤好后,一定去拜谢他,这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吗?大山的智慧和沉稳,全滋润进了小范军的身心。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山里的孩子经历了生死艰难的孩子,更是未成先熟、知恩图报。
十多里山路,他们走了近一个小时,路上有四处得绕开山上滚落下来的路障,还有一处正由水电工程部队紧急处理的 险地,过一处险段,王灿必亲手扶护住小范军才放心,克荣则骑马紧随其前其后,为护转人员探路和躲避山上不时滚落的山石。
到映秀8.1医院汶川抢救棚后,吴甜已迎在棚外,双手抱住小范军一只能动的右手摇着,不时亲吻着孩子的脸,泪水不自禁的和孩子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令王灿意外的是,吴甜在搜寻到小范军信息,几个小时里,在大棚中用塑料箱、方便面纸箱和两块被山石撞破已换下来的篷布做材料,搭建隔离出了一处被两张小行军床的空间,一张给小何莹,一张给小范军,吴甜说让孩子尽量少看死难和血腥场面,让孩子尽快复苏那因痛苦而麻木痴呆了的神经,让孩子减轻身痛外的心痛。
王灿看在眼里,感在心中,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在苍天和大地的沉默不语中,在岁月的磨砺中,她默默的用岁月的智水精心妆点着自己的七巧慧心,而持之以恒的阅读、摄影、小提琴的演奏、朗诵和唱歌,等等诸多高雅的兴趣爱好又持久的熏陶出她不同寻常的生命本色,在这死难气息扑鼻的绝地,生发出这贤惠的聪明和细致。
王灿真想一把抱住吴甜,美美的亲上一口,再紧紧的搂入怀中,找到这样一位贤妻良母真乃三生有幸,正如王灿那山东菏泽的老母所言,你能在四川南江市找到这样的好媳妇,是您王家三辈子积来的福,灿啊,你可得知道珍惜,小甜要受一点委屈,我和你爸爸决不饶你。那是王灿和吴甜结婚后回山东老家去探望父母,在山东老家一周,吴甜博得了王灿家人一致的夸赞。
人们说长相甜美俊丽的女人,一般都长着一颗七巧玲珑慧心,一双秀目能融化世间一切美好,而后化成自己的聪慧和福报,回头再回报给自己身边的亲人。男人一生寻得一个这样贤达的美妇真乃前世修来的后福。
小范军在吴甜怀中止住了泣哭的泪水,仰头望着梨花带雨的吴妈妈,“妈妈不哭,妈妈我不痛,先住进木棚的何莹进来抓住小范军的手,‘‘哥哥别动,别湿了纱布。”
王灿、吴甜、何莹、小范军在这死难的绝地组成了一个临时家庭,一双儿女是如此的美好。一个救死扶伤帐篷中的小家又是这般的温馨。是这一双有幸躲过劫难的儿女给各个医棚带来灵性和生机。
这已是灾难发生的第七天了,四川的刘奇葆、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国家主席胡锦涛陆续抵达灾区,看望慰问指令各有关部门加大投放力度。民政部、水电部和各兵种及各地救援的人马天天到达。汶川、北川、茂县等灾区的路挤的摩肩接踵,四川已调集了各个交通警力疏通,但仍有许多路段无法正常通行,因一些路段的塌方整个山头的垮塌,一处堵塞得由数十台铲车几十个小时的清理。有些得另筑路基,才能临时放行。上海、唐山、河南四川阿坝赶来的生死班的陈中平、朱玉文、吴中贤、葛四宝、刘克荣、巴措等已参加几十起搜寻救人、抢险,葛四宝、巴措还被抽调到疏通堰塞湖的工程待了两天。昨天指挥部又通知他们参加接待国家领导慰问的现场,昨天陈中平他们扮成群众出了一次现场,市里的领导是小队长,省里的领导、部委的是大队长、部队司令员和地方党政要员领导身边最近的人,随时回答一些基本情况,陈忠平他们则充当当地群众,昨天朱玉文还现场回答了中央领导几句提问,生死班的成员部队全在四川南江市、彭州驻守,又加每年来汶川聚会,四川方言个个说的麻溜,让指挥部领导对生死班竖起大拇指。
现场搜寻和抢救已成了不切实际的行动,7天7夜失联毫无音讯的大多被楼层和垮塌的山石深深的埋在了地下,生还的希望已基本没有,眼下重要任务是疏通道路,安置百姓。党中央、国务院已作出一系列决定,对灾区不仅是经济上的援助,要各省对口帮扶,消灾重建。
这一消息是上海的陈忠平最先获悉,近几天他和朱玉文被留在汶川抗震指挥部内协助工作,一是组织群众接待中央级领导,二是协调一些来汶川抢险救灾的外地部队,工程技术人员的配合,、引导和输送山一样救灾物资的配发,陈忠平以一个上海 副行长的身伤和技能,十分得心应手。
指挥部用他几天后,不舍得让他离开指挥部半步。在理财和协调上,陈忠平优过王灿数倍,而朱玉文常年在浦江航运,给忠平搭副手,十分称职。
当陈忠平将中央这一决定,在中央给各省部署同时及早透给生死班来汶川的战友们时,王灿、陈忠平、朱玉文、武克荣、巴措、吴中贤、葛四宝一致决定各给自己所在的单位打报告留在灾区。而南江市民政、上海宝山农行、上海大华航运,阿坝军马及吴中贤、葛四宝所在单位立即电话通知他们,特批准他们的申请,各省的援川名单中加上了他们的名字,救援抢险是全国人民的愿望,也是那时各地各单位中的重中之重。同时又能给本单位获得一个良好的政治声誉。
汶川指挥部立即来了先斩后奏,将生死班成建制的编入汶川救灾指挥部中,参与汶川灾后的重建和各种重大活动,并研究决定王灿、陈忠平为指挥部临时党委委员,以防止北川、茂县争抢。
小范军已转往成都军区总医院。小何莹坚决不离开吴甜,她仍盼着能揭开映秀的三号楼看爸爸哥哥一眼。因她伤最轻,补充营养液之后,已和常人无异。
生死班的全体人员均已全部上岗,吴甜本已在第8天就被安排到随6批伤员离开映秀,是领导考虑他和王灿的儿子,仅十一岁的鲁鲁现在生活在王灿同事李倩的家中,人家李倩还没结婚,好在李倩是南江市当地人,将小王鲁托付给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老两口是南江市社区干部特别喜欢孩子,现在来了个现成的孩子,巴不得王灿,吴甜晚回来几天。所以吴甜几次电话向李倩父母致谢时,李玉伸两口一连声的“不用,不用”小鲁是百里挑一的好孩子,就是你们回来,我们也得认孩子为干孙子。这下王灿、吴甜安心了,死心塌地的投入救人、重建的工作中去,夫妻双双受汶川指挥部和部队领导的表彰。
令人忧虑的是至今仍无丁贵友、向忠的信息。则是山东潍坊的李贵友提示:能否在北川打探一下,丁贵友的对象是北川的,因他岳父身体不好,他常回北川,后来向忠也和他一块干过。
王灿通过指挥部马上联系上了北川指挥部了解伤员中有没有丁贵友、向忠的名字。但一连几天北川150多个救治转运点,仍无丁贵友、向忠的任何消息。因不知丁贵友岳父具体名字,无法查找他家人,汶川依然将他二人列入失联人员的,多是被垮塌的山体和重大建筑物深埋的人,有凶无吉了。
生死班的团体在一个晚上,在汶川映秀指挥部不远,也是他们多年来聚会的祥和饭店旧址,举行了一个默悼会,面向北双手合十,向星星、向长天悼告,愿丁贵友、向忠能死里逃生,能回到他们中间,二项议程是,如已遇难,愿二人在天堂安祥在地下安眠,他们在世的家人,我们一定按生死契约,养老育小,绝不违誓。默悼完毕,心智最多的葛四宝拉了一下王灿的手,“班长,我断言,他们二人,起码有一个现在还活着。”“你是咋晓断的也?”克荣好奇的询问。你们看,我们悼祝时,他们家西北方的一个小星星,连闪五下,四宝指着西北方天空的一片星象,战友们仰头望向西北,但芸芸的星光连成一片,他们看不出那个星在闪烁,每个星都洒下一点微微的星光,只有王灿信任的点了点头。葛四宝自幼随他叔叔学了点星象学,曾几次在生死班重大事项中,夜观星象预言成真,如老山战役,在84年4月27日夜间潜伏老山越军阵地前丛林中的10多小时里,葛四宝透过树的枝丫,从叶片的缝隙间,看了老山上方的星象,又用从手指细密的缝隙间,细观生死班潜伏上方树叶下的几点星光,他悄悄附在身旁王灿耳边。“班长,这次战役,我们完胜,我们班都死不了。”前一句王灿坚信不疑,但后一句,王灿半信半疑,这次战役,我军进行了充分的准备,绝对胜利,但按照从79年到84年的多次战斗中,我军的战死率也在十分之一、二 ,特务连挑尖刀任务的班排,伤员率更高,但王灿未否定,也不全相信,但全班不会出孬种,他坚信不疑。战后,如葛四宝所预言,全班一个未死。今晚葛四宝又作出此预言,大大增强了全班寻找丁贵友、向忠和刘祥女儿燕燕的信心。
轰轰烈烈的重建,在汶川、在北川、在茂县,特别是汶川映秀和北川县城,真真正正的重建,由于各省、自治区担当的建设地域不同,生死班的成员也被援建的省、区指挥部指定了各自的任务,因他们已完全熟悉了震区的一切,是各援建团队最需要的人,尽管汶川和北川分别明确了他们的任务,但他们只得两方兼顾,担上两方重任。
在北川、汶川、映秀之间奔跑着,特别是前期,各援建的地域测试人员。紧紧的黏上他们,使他们每天十多个小时的工作着,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寻找。这是轰轰烈烈的重建开始的第二周,葛四宝、李友贵引领地质人员在一个临江的羌寨里,测试着山头上的风速:以确定重建新村寨的最佳点。中午在一户陈姓羌族人家里吃饭时,一个双腿打了石膏,一直躺在帐篷最里头的一个小女孩,引起葛四宝的注意,7岁的年纪,瘦长的脸蛋,特别是一双羊角辫,太像刘祥的女儿燕燕了,因女孩一直不抬头看人,不说话,机械的按一位羌族大娘的手势,吃饭、喝水、吃药。葛四宝立即打通了王灿的电话,2个小时后,王灿、克荣、中平等一并来到这个寨子,细心的忠平还让上海的妻子发来了可视图,将2007年各家战友全家福,刘祥一家的照片发了过来。他们立即找了村寨临时组建的村领导小组,说明了寻找战友遗孤的事由,村里全力支持配合,一行人来到了陈姓羌族人家中,这孩子果是刘祥失踪了一个月的女儿燕燕。
原来5.12那天,刘祥一家3口,顺路搭乘一辆从17加油站加油的面包车,到燕燕姥姥家去给燕燕的姥爷过寿,刚走到半路遇到震灾,当轰倒的山石砸下来的一瞬间,刘祥的妻子,狠狠的将女儿燕燕从破裂的面包车里推入了路右江水中,,随即那轰倒的山石掩埋了山体和刘祥夫妇及司机,而猛被推入江水中的燕燕则一下沉入水中,但她很快挣扎着浮出水面,因刘祥家就住在岷江支流龙溪的崖边,燕燕从小随母亲学会了浮水,也就是简单的狗刨,但这足以救了燕燕一命,因那一带水流均不超2米,但流急差大,燕燕从水中挣扎着,慢慢靠向石崖,当她刚爬上崖,忽然一块滚落的石块又砸伤了燕燕的双腿,山里的孩子,皮实坚强,她忍着剧痛,一下一下爬上石崖,后终困体力不支和剧痛,昏死在一块突兀的大石下,这块大石恰又挡住了山上滚落的碎石,燕燕才保住了一命,第二天,是从石碓中爬出,羌族陈大娘四处寻找失踪的自己小外甥女和老伴时,发现了燕燕,她将孩子背到村里给他们一家搭的帐篷内,村里人只知道,陈大娘家前几天女儿看她带小女儿一块来的,后孩子在老人家住下。陈大娘在大震中走失了老伴和小外甥女,一连多天寻找未果,只知随她姥爷外出采花游玩出了家门,震后再也找不到老汉和孩子了。
第三天发现了昏死在大石旁的燕燕,老人家将一腔爱义全倾在了燕燕身上。燕燕受伤后一直晕晕乎乎,一直盼望爸爸妈妈来寻找自己。盼着妈妈能钻出那堆大石。在她的心目中妈妈无所不能,开车,上山,下河,处处照顾她和失去一条腿的爸爸。可半个多月,始终不见爸爸妈妈的音讯,倒是这陈婆婆天天陪护着她喂饭,换药。因伤是轻伤,陈婆婆没让医生拉孩子到绵阳医院,因这一带伤号全分到绵阳治伤。
陈婆婆想把燕燕治好,当成自己的亲外甥女抚养的。
王灿他们一来,一下打破了她的梦想。燕燕在克荣抚抱下,彻底的清醒过来。一连声的要各位叔叔去找爸爸妈妈。克荣不得不实话告诉孩子,“你爸妈已遇难了”,两个多月的期盼和伤痛,使孩子哇的一下痛泄出来,双手不停的抓着克荣“武爸爸武爸爸”。一帮战友,一边安抚着燕燕,一边尽力的安抚着陈婆婆。葛四宝,王灿详细的询问着震前陈婆婆外甥女离家采花的路径和情况,他们答应一定帮陈婆婆寻找外甥女,并想办法疏通路上的关系,尽快接陈婆婆被堵在汶川都江堰城边的女儿,女婿进来一并寻找。
要和陈婆婆告别了,燕子和老人还真有些难舍难分。婆女二人哭的声断音咽,又一场生离别,生死班的战友们也都红了眼圈。一边为燕燕,一边也为这独存下来的老人。地震前,陈老汉带着小外甥女出外沿途玩耍,从此断了踪迹,老两口仅一个女儿在成都,为安慰老人,女儿才把自己乖巧的女儿送来老家陪父母,谁知-----。王灿,陈克荣当即决定,战友们分两帮,一帮带燕燕去吴甜的映秀,交吴甜给孩子治外伤,一帮人沿陈婆婆描述的其外甥女小丽华外出的山溪边往前寻找。久居大山深处的陈婆婆听完王灿的话,一下跪倒在生死班战友脚下,慌的战友几个,一下也跪倒扶陈婆婆。陈婆婆流着眼泪要和寻找小丽华的王灿他们一起去,被忠平好言劝住了“您年龄大,行走慢,会减缓我们的行动进度,您老就安心在家等待,一有消息,立马回来告诉您”。
又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又一份艰难的寻找。王灿,葛四宝,武克荣,李友贵四人一路寻觅着各种踪迹,这是远离公路和村居的一条川急溪流,发源于羌寨部落,一路由西向东,最后绕九九八十一道弯,兼流并溪,汇入东部的岷江,陈婆婆的羌寨离著名的姚坪羌寨有20多公里,是离城离路较远而又偏僻的一处地地道道没有被同化的羌寨。王灿一路下来,山高路艰,林密水急,加处处,段段乱石阻碍,倒树纵横,行动十分艰难,加之这一带人烟稀少,搜救部队搜寻一遍之后,撤离。到倒房较多的人烟稠密区重建。再建指挥部,重建规划中也将这一片归并到无人区,十里八里零星一处山民石屋,也被动员协助搬离到较为平坦一点的坝地和山势低缓的坡地重建了。这一带曾用直升机搜寻了几次,但林密山陡,飞行极为艰难。王灿他们一路顺溪下来,几乎全在无人区搜寻,行走。
一天下来他们仅搜寻了二十多里路,但个个气喘吁吁,幸亏他们离羌寨时,抢险,帮助重建的部队和江西援建人员给他们配备了一顶较轻的帐篷和压缩饼干和医药箱,羌寨人自己的烧酒和强力手电工具等。武克荣包了两包搭在自己心爱的枣红战马骑鞍上。一行四人,羌寨又派出最熟悉这一带地形的一个这次死里逃生的后生巴汉引路。五人边走边寻一天无果。
夜里九时多了,他们停在一个山崖下,扎下帐篷,身旁是川急流深的龙溪,身后陡削绝壁的青山,无这场突至的灾难,这是多有情调的野游啊,也可称为一次无人区的探险,可是眼下他们个个心机如焚。陈老汉和小丽华去了哪里,一个60多岁的老人带一个才5岁多的城里女娃,能走多远呢
一人几块压缩饼干,一人一壶羌寨老烧酒,在这又累又乏的深山夜间,还真是绝配的美食美酒.武克荣又从自已马搭链里变戏法式的取出几块风干加工熟的马肉.激动地王灿在武克荣肩上打了一拳“真是老油条,羌巴姥”,生死班中,对羌族战士称为羌巴姥。
大家边喝酒,边分析着,今天的搜寻是否走对了方向,一出发,大家都分析,老陈头很可能带着小外甥女沿寨子下的龙溪往下游行走,因这边较为平缓,景色也好,往上游则坡高山陡。溪岸窄小,不适老年人和孩子游玩。但都下来20多里了,毫无踪迹。他们怀疑走错了方向,但葛四宝坚口咬死‘‘我们绝对没错,还不到老人和孩子遇难和现身的地方’’。
大家又细细分析了,路上每一个垮塌的石堆的模样及一些人搜寻的痕迹,确定没错过任何疑点。已晚上十点多,头上满天星月清辉,溪水哗哗的激流声比白天更响。虽是6月,但深山陡溪旁,依然袭来阵阵令人皮肤发紧的寒意,他们都是一身迷彩军便装。为了暖一点,克荣和巴汉给大家采来了一些溪边的巴毛草垫在身下。当大家刚要睡下,葛四宝突然大声的叫喊起来“快来看,班长,快看”他手指东北方向一处陡峭的山体下,一点忽明忽暗的火光隐隐闪现。在陡暗的山影下异常奇特。是人们传说的“鬼火”还是萤火虫聚集。但眼下仅11时,不是这些物资显现的时候啊。机智灵透的巴汉立即断定这是人为的生火,有人在引火烧饭。搜山一下午,未见人迹,何来人为火光。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陈老汉,巴汉说;陈老汉年轻时是寨子里的猎户,最善长捕拿野猪。
大家一下,倦意全消,顾不得收拾帐篷立马起身向火光奔去……
看似忽隐忽现,近在咫尺,可在山脚下,龙溪走起来,似异常的艰难,特别是晚上,奔奔撞撞跌倒爬起,倒树太多时,不得不伐大枝干,因为人可以爬过,马必须跨,又加是夜间,幸亏是月明之夜。
经过一个半小时跋涉,他们终于靠近火光,但火光又熄灭了,一切归于哗哗的激流奔腾声,王灿他们沮丧到了极点,难道真是老百姓传的,四处漂移的鬼火……,一下失去了亮光,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已是夜间零点以后,溪风带着寒意,加上火光的消失。5人的情绪也处于零度以下了,仍是鬼精灵葛四宝计上心来。
有没有可能,他们燃起的火堆无柴了,“或者我们的视线被跟前的山石挡住了”,“我们看到的是桔红色的火光,不会错”葛四宝剥笋似的分析着。四个也分析式的附合着。王灿立即打开强光手电旋转着向四周照射,光柱象一束探照灯,葛四宝和克荣,巴汉用双手合成音筒向东、北、南方位嘶喊,“有人吗”“谁点的火堆”“陈大爷,丽华”,“我们是汶川指挥部的”
约一刻钟,东北方向忽然传来回声,“我们在这里”一个象压抑式的声音,忽而又一声童声传来,“解放军叔叔,我们在这里”。没有口令和指示,众人像发疯一样的,向东北声音方向奔去,奔去。
为了吸引应者,他们边跑边打着手电,对方马上意会王灿他们的意图。几声砰砰的响声过后,王灿他们前方现出一个斜璧的巨型山洞,一束火光重又在山洞中燃起。有了火光的引导,他们几个连奔带跑真象扑火的飞蛾。短短十多分钟跑到了山洞里,眼前景像一下惊呆了四位生死班成员,喊话的竟是失踪近一月的丁贵友,是半跪式的爬在山洞口,身旁立着一个浑身是泥草的女娃。再旁边平躺着一个白发老人。此刻四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抺了把脸,分别的擦了下眼睛。“班长,我是丁贵友”,“班长”“克荣”失声的的哽咽噎在了丁贵友的喉头,王灿、克荣、四宝,友贵一下扑在地上,几双手紧紧的抱住丁贵友5个战友,在老山死过一次的战友,此刻在这里,谁也想不到的龙溪、山崖旁,以这种方式相见了。王灿他们谁也想不到,搜寻了这半个月的丁贵友竟在这山洞中半个月。五人哭抱的一刻,巴汉,抱起一旁的小丽华,又伸手往在地上的老陈头的鼻息,老人已过世多时。
待大家情绪平息之后,丁贵友讲述他和小丽华及陈大爷的奇遇。
5.12这天他从北川和向忠及另一个合作伙伴,到羌寨深山一带采购、酿养生酒用的药草,必须深山老林才有,在羌人的指点下,乌头峰这一带曾住着一位独身老人,他那儿有许多这种药草,乌头峰正临龙溪,一路沿溪水穿行,路上遇到了大震,向忠被滚石掩埋于一个塌方下遇难,丁贵友被滚石砸中右腿,跌入江中,一路随水流及倒在江中的树木漂移十多里路,直到遇到了同样被巨震碎石挤入江中的 陈大爷老小,为救小丽华,陈大爷在头胸都被砸伤的情况下,右手紧紧抱着小丽华,在江水中漂浮,一天半终于遇到了浅滩,艰难的靠上一块突入江中的大石,后又巧遇丁贵友被激流冲来,陈大爷用尽力气,为丁贵友推去
一根树身使断了右腿的丁贵友,揪住树枝,获救。后又在陈大爷帮助下,爬到了这个水畔的山洞,十多天来,他们靠树、草和附近的蒲草根生存活下来。小丽华还用树枝从靠岸的水边打捞了一些漂移的红苕。偶而从倒塌的商铺中冲下的饼干面包,他们用树枝打起小丽华的一件红衣给搜寻的直升机打信号,但均目标太小,山高林密,没能获救,前天陈大爷终因头伤过重而去世,只剩他和小丽华。火光是陈大爷教他的,用草,而后打石取火,用附近搜来的枯树枝做火种延续……
丁贵友讲的断断续续,几度哽咽,战友们听的心激血涌,为丁贵友的九死一生和陈大爷的大义拼死相救。
王灿立即将情况用新配备的带有卫星功能的手机给指挥部报告了这里的情况,及丁贵友断腿,已脓肿高危的急情,指挥部立即派出医疗、骨伤及担架,昼夜赶来。王灿他们先用急救包,为丁贵友包扎,为小丽华换下浑身泥衣,葛四宝用自已的衣服包住小丽华。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克荣四宝他们又从四周折了一些油性树枝和干树枝,燃起更大的火堆。王灿又详细的询问向忠遇难的地点。
鬼精灵葛四宝,又突发奇想,在汶川映秀为已死的战友建一处“生死班”战友墓地,实在挖掘不到遗体的,寻他们的几件衣服或照片。立即得到王灿、克荣等的赞同。汶川指挥部的救援队很快来到了。抬上丁贵友。王灿他们,用克荣的战马驮上小丽华,一路向汶川羌寨赶来。
陈大爷的遗体,也用担架抬回羌寨。
丁贵友很快被转送绵阳医院,王灿他们又帮陈婆婆安葬了陈大爷,并千方百计在汶川找到了被救下来的向忠的女儿茵茵。
轰轰烈烈的重建工作冲淡许多人的哀伤,天南地北的援建大军,将汶川、映秀、北川挤的路堵坝满,各种援建物资,将各地的临时停放库挤的满满荡荡。
生死班的成员依然在各个岗位上的忙碌着,吴甜已带着小何莹向茵回了南江市,同回的还有刘祥的女儿燕燕,因为小范军已马上伤愈出院了。不能让孩子成无家可归的孤儿。生死班已共同签述了抚养,何莹、燕燕、向茵、范军的文字表格。
王灿的家,暂时作为安置四个孩子的家,为了尽一个父亲的责任,生死班活着的人,每人每年出资两万供孩子上学,吃穿用。王灿又补充丁贵友、吴忠贤的2份他本人承担,陈忠平不让,抢过了吴忠贤的那份,因吴忠贤是残疾军人,不能承担抚养遗孤。
援建告一段落之后,生死班的战友大多回到了各自的城市、县区,生活一切又回到过去,生死班的兄弟们承担了,震中应由国家民政部门抚养的遗孤,王灿、陈忠平、朱玉文、葛四宝、巴措、武克荣、李友贵、吴忠贤分别获全国援建功臣、模范。
王灿他们离汶川前,将刘祥夫妇,邱云花,范克义的遗骨,加向忠、何挺的衣帽,千方百计搜集到了一起,在映秀在何挺父子永眠的大楼-国家设立的的5﹒12遗址后,5﹒12震中公墓中,建立了一个生死班死难战友墓园。他们再次立誓,在有生之年每年八一来与战友聚会。生者来死者墓园聚会。
以后,他们再次聚集,则是在几个孩子都将成人之后,为孩子举行了成人礼,当几个孩子,齐刷刷的跪在王灿他们面前,“爸爸们,你们就是我们的亲爸爸了,自汶川地震之后,我们决不负您的恩情,为国家出力,为党尽忠…。孩子们话让这些铁血战士泪流满面。
再后来,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为党,为国尽着一个军人尽的责任。他们最大的喜事,就是互传着他们的儿女们,为国为民做岀佳绩的喜讯。他们都老了,但他们的子女接过了他们所有的责任。
他们看这一新闻后,个个眼含热泪,他们的努力和拼搏领袖看到了,人民看到了,他们心中充满幸福的豪情。
生死班和他们的儿女地故事成为我们民族复兴大业中的一个小小光点,温暖着许多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