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钩沉4
2018年7月2日,是我敬职于双辽市法学会的最后一天,挥手辞别,很是感慨。两年前,承蒙错爱,当古稀之年近在咫尺之际,幸得一遇,在神圣的法学殿堂,学习生疏,延续熟悉;粗学有所用,浅识有所施,获得了几多意外,碰见了几多惊喜,诸如,《人民法院报》屡屡发稿、《法治吉林建设研究》青睐不已。堂皇大雅,联袂而至,谓之幸运可以,称之奇遇,也不为过。
想我一介乡野村夫,凭借“小学本科毕业”文凭和一支稀毫秃笔,轻松自如地进出于几遭上流社会(先后打工于报社、农联社、公安系统),时而被称之以尊长,时而被称之为老师,真是千金难买,百世不遇。称为尊长,情有可原,因为年齿使然,邂逅陌生,以年纪叙人伦,合常规、入正理,无可非议;称为老师,实不敢当。小可曾经以此为由头,在一篇文章里讲的很明白了“慎为人师”的道理,因为,为师者,其言必可听信,其行必可效仿,其风必可跟随,其志必可传承。若我者,少年因家贫失学,青壮寒苦坎坷,中年以后粗通文墨而资以润身,老来稍安,灰尘尚在,焉能有非分奢望之理?
两年又两个月,在人生的历史长河中,暂短一瞬。回首以往,匆忙之中,掺杂闲适;紧张之余,亦有松弛。案头虽有尺牍之忙,文案之累,然而,事无巨细,无有逾日。路上有往返之劳,其间有应酬之约,急就车、缓就道,不慌不忙,款步逍遥。上班净水煮香茗,荡涤肠胃腐朽;之后报刊杂志,接续眼前风光。人生倘若置身此境,落座于此,虽然没有“一把椅子坐到退休”,顶虚名、戴草帽,出入两年多时间,也就足够了,毕竟,“兔子跟着月亮走”,借好人光了。
人的一生是许许多多的“辞别”组成的。例如,辞别家乡,外出劳务;辞别父母,戍边求学,等等。逢离别,必有情牵。正是那些无尽的牵挂,才能够真正使得一个人只身在外,本性不因偶遇而变,志向不缘诱惑而移。徘徊之际,迟疑之时,总觉得“那样做”是错误甚至是违法的,只有“这样做”才是安全稳妥、合规守矩的。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惊险辞别,或者静悄悄,或者急匆匆,如肮脏交易之际,血腥瓜分之时,想必难免,手因苟得而颤抖,心因狂跳而失律。因为,侥幸神情不稳,惊恐气血不顺。
新陈代谢,自然规律。水静止,久必臭;气不动,将窒息。万千辞别,交织着丰富多彩,演绎着精彩绚丽。即若,等待开台的是谢幕,迎接奔跑的是终止;宝刀有入鞘之时,雕弓有挂壁之日。又如,天不脱黑夜,难以黎明;水不脱云层,不能布雨。瓜因香甜而离秧,枝缘摘取而减负。白鹅沐浴出水,群鸭入水游弋,等等。
古人讲“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非俊杰,当识时务。即便是拥有“一技之长”,也不能“举风中之烛,夜行不休”、“敲裂璺之锣,穷空到底”(这里所说的“穷空”,并非囊中羞涩、毫无积攒。我的理解是,满腹经纶,不可以缺少理智;历尽宦海,不可以空怀聪明)。有的辞别是果断的抉择,也是毅然的舍弃;即是按时“交班”,也是择机“让贤”。
置身年华岁月里,经风历雨,筋骨与头颅,闻听与瞩目,在不断地肯定与否定过程中,参与时空演化,付出血性机智;用自己的言行举止,验证出入人格,书录坐卧历史,尊严不废,晚节弥坚。寓居他乡、回归故里,邂逅村老,路遇后生;与亲朋相会,同故旧聚首,当面不受讪笑戏谑,过后少有侮辱诟詈,茶不凉、饭不冷,笑脸相迎、酒杯不空,漫漫人生路,也就风光体面、不虚此行了。
2018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