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不忘初心,是广大青年的政治选择,也是广大青年的人生航向。历史不会忘记知青奉献的一代,回忆知青岁月,诠释那段岁月的美丽,当年的磨练,也是今天的财富。
多少年来,不曾敢忘。那是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是一段燃烧着青春,回首往事,总让经历的人们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那段激情燃烧的知青岁月。历史的长河容易淹没人们的记忆,但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上,知青却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为历史留下可供评说、他们凭着岁月磨练和昔日往事的写照,记载着丰富传奇的独有经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四十多年过去了,那一代人却渐渐的淡出了时代的舞台,只有滚滚向前的车轮留下道道辙痕,牵着的思念,连着的思绪,刻进心田。
【作者序言】最近,哈尔滨市新冠肺炎疫情反弹,我所住小区H座4月20日发现一名确诊病例。在严峻形势下,我们这些退休人员只好居家避疫,静待生活重新恢正常。宅家日久,心情烦躁,突发灵感,何不利用这段空闲时间,把下乡插队的陈年旧梦,回忆记录下来,与当年的知青伙伴们共同分享,以纪念远去的芳华,重温青春岁月,凝聚战友情谊,抚慰渐渐变老的心灵。
我于1974年12月响应国家号召,落实五七指示,下乡插队到黑龙江省巴彦县农村,到1976年2月参军入伍结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亲身经历了春耕、夏锄、秋收、冬贮等农业生产全程劳动,一年四季,不论寒暑,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在艰苦的生活中得到了锻炼,体会到了人生道路的坎坷崎岖。在与农民(当时称谓是贫下中农)的交往中,感受到了他们的纯朴善良,坚忍不拔的性格,也亲眼见证了昔日东北农村的贫穷落后。下乡插队生涯是我们这批中学生走向社会的第一步,也是放飞青春梦想的出发点,对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树立,打下了一定基础。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这段特殊的生活阅历,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
本文拟按时间顺序,以曾经的平凡琐事为主线,讲述青春过往。同时,借此机会向与我朝夕相处,同甘共苦的青年点战友们致以崇高敬意!对你们的支持鼓励认同表示衷心感谢!
2020年4月25日于哈尔滨
第四集《春耕播种》
按农村习俗整个正月都算过年,刚过龙抬头的二月二,点里知青就陆续回来了。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因为生产队活不忙,多数社员闲在家里,有的整天盘腿坐在火炕上,守着灶火盆,叼着长烟袋抽烟唠嗑,有的聚在一起喝酒打牌,也有个别社员偷偷摸摸推牌九耍钱,腿有残疾拄着拐杖的大队马书记,对社员赌博深恶痛绝,亲自带领基干民兵深更半夜去抓赌,王树臣、李国良、刘伯亭等知青,都曾拿着四节电池大手电筒,跟着参加抓赌行动。
赵守林以前学过绘画,找一些静物练习素描。徐淑霞和滕淑琴帮厨做饭,给李师傅打下手。点长王树臣文化水平比较高,整天写宣传稿件往大队和公社报。生产队也经常组织开会,社员们穿鞋坐在队部大火炕的苇席上,抽着呛人的旱烟,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经过与贫下中农朝夕相处,共同劳动,知青与乡亲们越来越熟,感情上也越来越近,有的社员请我们去家里串门,炒葵花籽和花生招待我们。老乡家里如有年轻的闺女媳妇,通常会用白纸条卷一颗喇叭形的黄烟卷,双手递给客人抽,卷烟外边的纸角由客人自己用口水沾上。有不懂规矩的闺女媳妇,卷完烟用吐沫沾好再递给客人,就会受到别人耻笑。
当时屯子里唯一地主成份,姓黄的老头,七十岁左右的年纪,个子不高精瘦身材,是被管治的对象,我们经常看见他用一把小铁镐刨井台上的冰,脚上穿一双牛皮靰鞡,鞋里面垫的是柔软暖和的靰鞡草。生产队开会也由他负责挨家挨户通知,这些活不记工分,完全是义务劳动。有一天收工回来,在路上遇见了他,他说你们青年来这么长时间了,能不能到我家坐坐,我家有新打的葵花籽。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我们怕别人说没有立场,没有当面回复他。后来我们一商量,感到这个老人挺善良、挺可怜的,晚上几个知青就去了他家,看见我们来了他非常高兴,炒了一大锅瓜子,从他家出来,每个人衣兜里都装的满满的,过后也没听到谁说什么闲话。
还有一个名叫李英的农村青年,在县里念过高中,常来青年点走动,与我们处的关系很好。他结婚时,全体知青都去参加婚礼,喝完喜酒,我们按城里习惯闹洞房,让新郎新娘点烟唱歌,开几个玩笑活跃气氛,当地青年也跟着起哄。不承想新媳妇没见过这阵势,吓的连夜跑回了娘家,这件事后来成了社员茶余饭后的笑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逐渐变暖,田间地头沟沟坎坎的积雪消融殆尽,不时有南来的鸿雁排着人字阵形,从屯子上空飞过,广袤的黑土地萌发出勃勃生机。一天下午,生产队长张德玉来到青年点,他对我们说:明天大队的拖拉机来帮翻地,你们青年点出几个体格好的,和队里壮劳力负责扶犁杖。
第二天,天刚亮不久,一台东方红拖拉机轰轰隆隆的开进生产队大院,这是新春大队仅有的农业机械,开拖拉机的小伙是大队主任的儿子李曙利,也是我们房东的亲侄子。这台拖拉机后边带有自动犁铧,但为了把地翻的更深,速度更快,队里把他卸了下来,用拖拉机牵着手扶犁耕地,这是一个非常消耗体力的活。
跟着拖拉机来到屯子东边的大片农田,社员们用粗长的麻绳绑在木犁的根部,另一头拴在拖拉机后尾,一共五付犁杖同时作业。拖拉机点火发动,沿着垄沟开足马力向前方行驶,后面五个壮汉脖子上系着白毛巾,每人一付犁杖,握紧把牢一字排开,紧跟在拖拉机后面,铧尖深扎在土壤里,翻起一片片黑油油的新土。
这里地处松嫩平原,农田都是一望无边的大块地,大约千八百米长。拖拉机开到地头再掉头回来,扶犁的一个来回換一次人,只见马达轰鸣尘土飞扬,劳动场面十分壮观!树臣、国良和伯亭等三名知青,与社员混合编组参加翻地,刚开始不会干,扶着犁把手东倒西歪,脚步杂乱无章,但很快就适应了。因体力单薄我没有参加翻地,在一旁干点杂活。
中午饭是在队部吃的,主食是白面油饼,付食是炖大豆腐,拖拉机耕地这几天,每天都是一样的伙食。油饼是用麻籽油烙的,我亲眼见学了制作过程,做饭的师傅把面和好,再揉成一个个大小相等的面团,放在面板上赶成薄片,刷上一层麻籽油,卷成剂子后,用赶面杖赶成直径二尺的大饼,大铁锅里放一勺油,把饼放在锅里开烙,用小扫帚沾油反复刷在油饼上,再往锅里稍淋点水,马上盖上锅盖焖一下,把饼翻两个个就出锅了。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时间。不一会就烙出厚厚的一摞。油饼层多内软外酥,好吃极了!美中不足的是,麻籽油吃多了嘴里发粘,嘴唇也有点发麻,但确实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油饼。
生产队这次集体开伙,主要是款待拖拉机驾驶员,犒劳扶犁翻地干重体力活的社员,其他人是没有这个口福的。转眼来到四月下旬,生产队组织社员进行春播,农忙时节开始了。为了抢播抢种不误农时,张德玉队长召开社员大会进行战前动员,提出的口号是:两头看不见,中午一顿饭,两头见灯碗,午休一个点。每天天还没亮,张队长就在两条大街上,从东头喊到西头,招呼社员出工,我们也摸黑起床吃饭,拿着铁锹、刨锹、土篮子等家吧什往田间走。到地头上进行人员分工,任务是种苞米。每四人一组,包一条垄,最前面的人用刨锹在垄台上,每隔一尺半刨一个坑,第二个人在坑的四角各撒一粒种子,第三个人提着土篮,用手抓两把粪肥撒到坑里,第四个人脚穿胶底棉靰鞡,把垄台上的暄土拨拉到坑里盖住种子,再使劲踩几脚,社员把这个动作叫踩格子,目的是防止土壤透气,以保证种子发芽长苗。
一条垄大约七八百米,一个来回种完两条垄,就嗓子渴的冒烟累的够呛,打头的社员招呼大家休息一会。这时有社员挑着水桶来送水,水是在深井里刚打上来的,特意在桶里放几块井壁上凿下来的冰块,大家争着抢着吃冰,又凉快又解渴。
有一次队里安排我去地里压滾子,所谓的滾子其实就是直径一尺多的一段圆木,圆木两端安装上轴承,各绑一条绳子,用牛或用马拉着,顺着垄沟把点过玉米种子的垄台趟平压实,以保墒和促进种子发芽。我到马棚牵了一匹瞎了一只眼的白马,拉着滚子来到玉米地,田里空空荡荡,原野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赶着马踩着垄沟往前走,一趟能压五个垄台。
太阳快落山时,我收工回家,这块地离屯子较远,我牵着马走了一段路,看见路边有个土堆,我踩着土堆一跃骑上马背,又走了一段路,马突然停住不往前走了,我照着马屁股使劲拍了几巴掌,白马猛的一跳,把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通人性,从我身上走过去,马蹄并没踩人。我爬起来又骑上马,拉着滾子,迎着夕阳向炊烟渺渺的屯子走去。
(待续:共计二十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