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阮菊兰死的这天帮李耀宗家做饭的是住在文昌宫边的何家周妈。周冬莲是吉星路居民委员会的主任,她丈夫何子云在安源煤矿工作。
周冬莲那年正好四十岁,因患有不育症,没生儿育女。丈夫在安源煤矿工作,离萍乡市区二十多里路程,不一定每天都回家。
周冬莲家的成分是雇农出身,她丈夫十多岁下井挖煤,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她丈夫之所以有这么一片子住所,也是靠挖煤储蓄几个钱,请几个帮工,用土砖筑建起来的。
解放后,家里没有什么经济上的负担,这才把家庭里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于一九五八年把房子拆除,盖了两间砖瓦结构的房子。
周冬莲本也在食品厂工作,但拿的工钱不多,上班又受时间约束,还要三班倒,便辞职回了家。
周冬莲回家后,就自然而然地照顾起了左邻右舍。
如那家孩子放学回得早,家长又还没有回,孩子又没有进门的钥匙,周冬莲就把这孩子领进了家里。
那家凉晒了的衣或裤掉落在地上了,她会拣起来挂在竹竿上继续凉晒。遇到突然袭击的下雨,她会把附近几家晒在外面的衣裤也好、鞋子也好、被单也好全部收进家里。
邻居们回来了,就都到她家去取。因她出身好,又热心肠助人,又有时间,街道在选吉星路居民委员会主任时,大家一致推举周冬莲。
经不住邻里们的推举和信赖,周冬莲这没读过书的妇女真地担当起了吉星路居民委员会主任这一角色,真地就走马上任了。
凡是街道下达到吉星路居委会的任务,只要周冬莲一通知,每家每户都会认真执行。
如搞卫生,家家户户是里里外外擦洗一遍,临街面的围墙上刷上石灰水,使整条街焕然一新。
街里、区里来检查,吉星路居委会总能评为第一名。
如建“忠”字台,每家每户又会按照周冬莲所要求的予以布置。由此可见,周冬莲虽文化不高,但她在吉星路很有威信,大家都愿听她的话。
周冬莲收到市革委会关于由吉星路居民委员会负责安排李春花的生活问题的文件,她便决定将李春花安排在自己家吃住。
其实,李春花的母亲、父亲相继出事后,周冬莲就已把李春花接到了自己家里。
周冬莲揣摩了一下,吉星路百十户人家就他李春花家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大的事。
李春花成了孤儿后,要安排在吉星路各家吃住,短期内解决一下,家家都会同意,但要作长期打算,人家就有难处。而唯独她周冬莲家,可以长期接收这么一个孤儿。
周冬莲想,也许是天意,就权当自己收养一个儿子吧,况且抚养费、学费还不要家里承担。
九
李春花那年虽只9岁,但也知道失去父母亲的痛苦。
他认为他的父亲是一个好父亲,母亲是一个好母亲。
父亲要他发奋读书,将来去读大学,学到知识后,全心全意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为老百姓服务。
不要去当什么官,去图什么利,不要去与人争什么是与非。
母亲教育他的,除了认真读书外,教他如何做正值的人,不要搞阴谋诡计,要多做好事,不做坏事,要结交好人,不结交坏人,要尊敬老人,孝敬父母亲。不要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也不要怕比自己强的人。
李春花就是在这样严格的家教下逐步成长起来的。
他爱自己的父母亲,只要能救活他的父母,他宁愿把十个指头都砍去,他愿用自己的身躯换取父母亲的生命。
但生活就是这样残酷,他的父母亲都已经死了,就是用十个李春花也换不回他父母亲的生命。
李春花呆呆地坐在何家的厅屋里,望着黑不溜秋的屋顶,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流:“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那年,我已经是吉星小学二年级一班的班长。我们吉星路六0年左右出生的都进了吉星小学,同年出生的又都分在了一个班。
老师看我根子正,学习成绩好,在同学中讲话有一定威信,任命我当了班长。
李老师是一个很慈和善良的人。当李春花父母亲相继自杀的死讯传到她耳朵里,她也为李春花这小小年纪失去了父母双亲感到难过,心底就产生了些许同情、怜悯感。
下课后,李老师把我叫了过去:“德鑫,李春花的生活得到了落实吗?”
我告诉李老师:李春花已经安排在居委会周主任家,周妈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你回家后通知他,要他明天来上课。”李老师言下之意是别耽误了学习。
放学回家,我邀上童国锋、陈汉中一块到周主任家。
“春花,李老师要我通知你,你明天去上学。”我说。
李春花两眼暗然无神地望着我们,泪花在眼眶里滚动:“不去,我不读书了。”
“这怎么行?你不读书,李老师、周妈都不会同意的。”童国锋着急地说。
“春花,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不读书,等于毁了自己。”陈汉中以大人的口吻劝说。
“鑫鑫,你们都不用劝了,明天上学,你们邀春花一起去就是,他会跟你们一起去上课的。”周主任一脸和蔼可亲的面容。
第二天,李春花跟我们一起去了学校。
李老师见李春花来上学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李老师摸着春花的头说:“好好读书,别辜负了老师、同学、周大妈对你的期望。”
李春花没有按李老师说的好好读书。上课的时候,他老是不自觉地走神。
老师问他什么问题,他总是答非所问。有时在课堂上又不自觉地睡着了。
下课回家,他老是朝刘爱玲家跑。刘爱玲的父亲刘其强也没太在意,有时还可怜这没爹没妈的孩子,将家里一些好吃的拿出来给李春花吃。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老师开会,我们都没上学,呆在家里做老师布置的作业。李春花又从周妈家溜出来,溜入刘爱玲家。刘爱玲的父母都上班去了,李春花进来后,刘爱玲把屋门、房门闩了。
刘爱玲说,我先做作业,你自个儿玩。李春花说,我们先玩后做作业。
两个刚满9岁的孩子在家里玩起了捉迷藏。
你藏我捉,我藏你捉。
刘爱玲藏入了她的床上被窝里,李春花找来找去找不着,发觉她躲藏在床上被窝里,便也爬上床,钻入了紧裹的被窝,立马骑在了刘爱玲的身子上。
是刘爱玲幼小的心灵里已朦朦胧胧知道一些男女之间的事还是全然不知,李春花骑在她的身子上刘爱玲并没有拒绝,心底里反而生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一种渴望的感觉。
李春花别看他不懂事样,其实他的思想意识里早就超过了他的实际年龄。
他知道男的和女的睡在一起是一种愉快,是男人和女人的一种需求,否则,刘麻子为何自己的女人不睡要睡到别人的女人的身子上?大人们说的“偷人”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男的跟女的睡过便可生小孩,我今天跟刘爱玲睡了也要她生个小孩,我要刘麻子知道我的厉害,我睡了他的女儿,报母亲被辱之仇。
有了这种思想意识,李春花的手便在刘爱玲并不瘦小的身子上抚摸起来。
刘爱玲默契地接受着这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男性的抚摸:乳房、大腿及女人最为敏感的区域,接受着李春花在脸上的亲吻。刘爱玲还大胆地用手握住了李春花并未发育成熟的小鸡。
李春花用有那么点感觉的小鸡朝刘爱玲的下身压去,学着刘麻子样在刘爱玲身子上摇晃着。
“国秀,我女儿在你家吗?”刘爱玲的母亲林兰云下班回来见自家的门关着,便进我家问。
我妈说今天一上午没见着她。
“这就怪了,周主任家也没有。”林兰云自个儿说着往家里走去,敲打着自家的屋门。
两个如痴如醉的小孩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回家,也不晓得是下午几点钟了,听到下面的敲门声,吓得赶紧穿上裤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妈,就回来啦。”刘爱玲打开门,有些惊魂未定地说。
“林姨,回来啦。”李春花胆怯地应付着。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在家干吗闩门?”林兰云对两个孩子关着房门在家里有些疑惑。
“我做作业怕打忧,所以……闩了门。”刘爱玲嗫嚅着地解释着。
李春花趁机溜出刘爱玲的家。身后传来了林姨“今后不许闩门做作业”的斥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