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间四月天
随笔/向远茂/图片自拍十引用
我家坐落在杉木坪,背靠着巍峨的大山,从山脚下有一条小路通向山顶,就像一条曲蛇艰难地往上爬行。山顶上有两个歇场,边有几株苍翠的松柏,树冠四周,华盖歇场,过往劳作的乡亲们都会在此歇歇脚、喘喘气,抽上一袋烟,感受一下季风的凉爽!站在狮子嘴的歇场坳上,举目向远方眺望,群山重叠,莽莽苍苍,连绵不断,让人感慨万千,忧愁顿消,宠辱皆忘!在大山和天宇之间,人显得是那么如此的卑微与渺小,仿佛是天庭的仙人撒豆堆砌成山;抖落的芝麻成就为人,一代代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生存、繁衍,承受着为人的苦难;同时也一代代不断的文明进步,在时代的大潮中谋求发展……
山腰上开有一条半环山像“Y”字形的水沟,春水从弯曲的水沟里一路唱响着、欢笑着、奔跑着下山,灌溉着一丘丘稻田。春天山色濛濛,新绿簇拥,到处鸟语花香;夏天阳光灿烂,骄阳似火,谷物吐穗扬花;秋天艳阳高照,遍地金黄,乡亲们在丰收的季节里收割喜悦;冬天山野里时有轻烟袅袅,人们在砍柴烧炭。遇有大雪封山,一派风光雪原,爱好狩猎的人们成群结队带着猎狗,扛上土枪去山野打猎,有兴奋的狗吠声不断传来,人与狗一山翻过一山,晚归时带回的不是野猪就是山羊。狩猎是乡亲们在冬天里的一大乐趣,也是一项很具诱惑力的活动,乡亲们尽情地享受着那一段清闲、快乐的日子。走进大山深处,林涛呼啸,让人肃然敬畏,各种林木杂柴比比皆是,飞禽走兽不胜枚举,让我记忆犹新的飞禽有锦鸡、野鸡、竹鸡、斑鸠、喜鹊、乌鸦、鹞子、鹭鸶、白鸽、画眉、杜鹃、布谷、麻雀、猫头鹰等,走兽有虎、豹、豺狼、王鸟灵、野猪、山羊、麝香、白面、刺猪、聋猪、穿山甲等,蛇类有眼镜蛇、银环蛇、五步蛇、九道花、秤杆蛇、乌梢蛇、菜花蛇、竹叶青等。山上还有很多野果,但让我记忆深刻的有两种:一种是枇杷,尤其是在“六·一”儿童节前后,那枇杷成熟颗粒金黄,很是诱人,于是我们便到四队大弯去摘枇杷吃,在十多米或是二十多米高的枇杷树上左右攀援,那枇杷树质坚韧,一般是不会塌桠折枝的,任由我们一大帮学生在树上舞来弄去,寻找最大最黄最鲜的果子采摘,吃得肚腹饱胀,打嗝口吐枇杷汁泡沫,这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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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是羊奶果,也是出于那个季节的,这种果子形如羊奶子,因此叫做羊奶果,有的很好吃,但得碰运气,大多数的不好吃,与枇杷不能相媲美。这种果子像“子弹头”成熟的时候表层泛着淡淡的浅灰色,通体透红,很惹眼也很吊味,一树一蓬结满果子,寻找果子吃的人一般都是自己先吃饱了,再找些桐叶卷成喇叭筒形状,将羊奶果装满,再随手折一根小木棒从桐叶卷接处穿过去扣紧,就像一个大“粽子”,再放进口袋或是背篓里,采摘那么四五个就足够了,带回去让家人或是伙伴们来共同品尝。![1618821844579020258.png RQPJA@@FFZH780]0%U)NCAF.png](https://img.zdwx.com/templates/default/images/defaultblack.jpg)
在大山里,我耕过田、种过地、打过猪草、拾过柴火、砍过杂木、山竹、芭茅、割过茅草,一个农民该做的农活我基本上都做过,就是做得不多、不精,无论是生产或是生活概未例外。尤其是犁田打水,行在春寒料峭的季节,走在冰冷刺骨的田水中,驾着犁挥动着鞭子催赶着耕牛,来回地翻动田土,膝盖以下的部分与其说是双脚,不如说是一对粗壮的红蜡烛。不过在这个季节里不是某一个人是这样的,其实大家都如此,都在为生活奔忙,都在耕耘人生,都在播种希望。这所有的一切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尽心尽力去做,累得实在不行了,就一屁股坐在田坎上任由那数不清的蚊子在眼前扑来飞去都懒得驱赶,休息一会再接着干。说实话:人们最新潮的说词是务实,然而务实绝非易事,无论从事什么工作,务实都是很累人的,但不务实就会误先机、误生活、误人生。“务实”二字写着容易,做来很难,为人一世,手脚长在自己身上,有些时候却不能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有的事明明不愿做,但又不得不去做,因为滚滚红尘不是一个人的世界,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却是身不由己的。
故乡说是贫瘠,可是那芭茅资源却十分丰富,满山遍野的芭茅到冬季小秋收的时节,风儿荡漾起一层层灿灿的金浪,茅杆有如拇指般粗壮,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拿着磨得锃亮锋利的柴刀去山野割砍,换几个钱来贴补家用。当年烧火焰山、采摘黍米以及开荒种地、锄草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一个个饥饿、劳累、焦渴的样子在面前晃荡,疲惫得坚持到放工下山,乘着夜色步履踉跄地赶回家。故乡说是贫穷,穷得只剩下石头,那一山山的青石头,以前总幻想能变成宝贝或金矿,而如今变成了建筑的砂场,还有外地的客商前来采买挖掘那些烂岩壳,切成方形的青石头,再分割成片,说是卖到上海、深圳、香港大都市做建筑石材。故乡说是贫困,躬耕犁田也将渐渐淡出乡民们生产的视线,开始由种田的农民向茶农、烟农或其他产业慢慢转产,以前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夜听蛙声一片;如今却是谈天说地品茶鲜,滋滋有味话田园。

我家门口有一条小溪,一条发源于牛角山下的小溪。潺潺的流水一路向南而去,约五十里便到我家门前,过二十里到丹青,经四十里到潭溪与峒河交汇,再经五十里到达武溪汇入滔滔的沅江。我家门前对面是一座陡峭的山崖,崖上长满乔木、药草之类的植物,中有一幅惟妙惟肖形如伊人的肖像画,朦胧而又清晰,恰似脉脉含情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翘首等待着游人的归来。二〇一三年春节,我撰写了一幅春联:“天台钟灵毓秀地,石壁画廊水映天”说的就是这块照面山,陡峭的山崖下就是我家门前的小溪,满河滩的鹅卵石,河水清清缓缓向南流去……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大群顽童,在夏天里爬上峭崖严阵以待,就像跳水运动员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扑通!扑通!”跳入水中,在水里“倒栽葱”玩水捉人,靠近悬崖边有一半干半水的溶洞,需要憋口气才能从水下游进去,大家便轮流着一个个游进“水帘洞”,体验一下做“孙大圣”的感觉。那时河里的鱼虾也很多,有鲤鱼、鲶鱼、鳜鱼、团鱼、铜鱼、刺鱼、扁鱼、漂漂鱼、马嘴鱼、羊角鱼、桃花鱼、鲫鱼、油麻鱼、筒筒鱼、龙袍刀、沙鳅、白条鱼、泥鳅、黄鳝等等;小溪中、水田里也有螃蟹、水亮虫,打土虫;虾子有鸡尾虾、小虾米;还有一种形如蜈蚣的“水巴虫”它一般藏身在水中的石头下面,长相丑陋,肉麻恶心,如果摸着它的时候它会咬人的,但没有毒素,是一道很鲜美的菜肴。那时,我们整天在水里嬉戏玩耍,泡冷了就回到沙滩在被夏日晒得滚烫的沙石上沐浴阳光取暖,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的,就像非洲的黑孩子,眼睛的雪亮与牙齿的洁白反衬着身上的黢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年夏天,我们一大群小伙伴就睡在河滩上过夜,谁知到下半夜上游突发大水,洪水淹没到半身大家这才从睡梦中惊醒,惶恐地跑回家中,险些成为东海龙宫的客人。记得:那时在春夏之交的季节里,河里涨洪水,我们相约着一行七八个或十多个人去放滩、游泳,洪水冒过田坎,水急浪大,我们便从码头上下水,一个接一个跳进水里,在洪水中惬意的漂流,感受那在急流浪尖上颠簸的乐趣,就像一串水球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时隐时现地漂浮着,这一游就到拱桥足足有二三里远,然后一个个赤条条从岸边慢慢而回,并在田后坎的细沙上寻找团鱼蛋,大家挖来生吃,那味道甜甜咸咸腥腥的。还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曾经的少年,我们三三两两跟随着大人在河边的洪水里看他们扎木排,他们每人用一把“抓斧”将每根木排的排头挖一个圆形或是方形的孔,然后用一根杂而韧的树条把七八根木材串起来,就成为木排。尔后在木排上安放一个三角支撑架,再用一根长条杉木做成划桨,居中安装在排头的三角支撑架上,划桨伸入水中,手柄则灵活的安装在木排的活套上,可以随用随取,木排中端用大藤条扎好,木排尾部也用藤条扎紧,一切准备妥当。放排的排手们也叫做“排客”带上两套衣裤、食物、炊具在洪水中一路奔忙,过险滩战恶浪,风餐露宿下泸溪,直到森工站交货、验收、付款,再翻山越岭走小路而回,来去一个星期左右“排客”们才能回到家里,很多孩子每天都在谈论着、翘首等待着父亲们平安归来以及带回临行前曾经的许诺!
四月我不能忘怀的季节,四月我不能忘记的你曾经到来的日子。小河涌动,鸟儿歌唱,蝶舞蹁跹。溪水边有你投掷“漂漂岩”俏羙、靓丽的身影,与你在沙滩上在溪水边漫步,笑看那碧水沧湲,笑看那山花灿烂,笑看那四月的云彩悠然。尽管是近在咫尺还是天涯遥远,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