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記事中篇第九章（3）
作者：刘艳英
张岩听到声音，知道儿子回家了。她带着围裙，一手的白面没顾上洗就从屋里迎出来，亲切，发自内心地呼唤：“儿子啊，明明，你想死妈妈了！”“老妈，儿子想您想得头发都白了几根呀……”张岩急忙跑过来，紧张地看儿子的头发，又不放心地翘起脚跟，举高她那带着白面的手巴拉巴拉，“哎？哪里有白头发？”“老妈，被你手上的面染白的哦。”妈妈被逗笑了。回头对刘雪说：“你看他，学贫嘴啦，还作弄妈妈，是不是该打？”刘毅和妈妈想挽留刘雪吃饭。她不想，母子难得团聚，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还是改天吧。回到家，荷花迫不及待地问：“小雪，你看明明变了没有？热情不？他和你说啥啦？……”妈妈的问题就象爆豆锅“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让人招架不住。刘智嘲讽她：“管你老太婆什么事呀？管好自己比什么都强。年轻人的事，自己会处理。”他这样说，是有自己的道理和想法的。这次刘毅回家，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两个人的感情也该有个了结了。现在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即便两个年轻人愿意，刘毅的爸爸刘永健肯定不愿意让儿子娶个农民媳妇，刘永健何许人也，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晚饭后，刘毅来了。送来烟台苹果和名牌酒，“阿姨，别嫌弃。”全家人出乎意料，荷花千恩万谢，一阵虚言客套并夸赞：“明明啊，你长高了哎，还白净了，变得会说话了，更会办事了，不愧是大学生，让人羡慕的城里人……”刘毅满脸不自在，摸着脑袋，本想和阿姨说点什么，可此时，脑子里煞白空空也，全然不知说甚好。最终，脸上掠过如同太阳般明亮的笑容：“阿姨，我还是我，哪能说变就变？我和刘雪出去走走。”荷花温暖地笑着：“好啊，去吧去吧。”华灯初上，两个情侣相依走在大道上。谁都没有说话，俩人的心境是一样的，很多事，很多话，好像在寻找着一种方式来解决。一片绿绿的玉米秸遭了秧，被蹂躏得支离破碎。爱在空中渐渐升腾，升腾，再升腾……之后，俩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灿烂地笑了。月光下，他抱着她，走在幽静的乡间小路，把深秋的夜景装点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家人早已睡下。她点上煤油灯，铺一纸素笺，落笔成殇：明哥，因为爱，我不得不放弃我们的爱…爱情是美好的！可我坚信，思念是折磨人的。古往今来，社会地位的差距迟早要葬送爱情的，再伟大的爱也抵不过命运的摧残！何况我们只是普通人。我爱你明哥，你爱我也是现实，可将来如何，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明智放弃。曾经有一家人遭洪水袭击，全家人抓住山顶上唯一的一棵小树等待有人救援。可是，小树太小，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压力。眼看小树的根在断，树慢慢往下沉。急中生智，妈妈大喊：“老公，孩子，千万抓住！别放手！喊声未落，她自己却先松了手……” 如果没有母爱的伟大放弃，全家人的生命恐怕无一尚存。这个故事一直藏在我心里，感慨，感悟，感动！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伟大，更是一种美！明哥，爱是无私奉献，更多的是给予。你若执意与我携手终生，失去的将是你的前程和幸福。当下，我们做人做事尚存孩童心理。社会现实显现，在爱与地位之间纠结的大学生比比皆是，坚持者渺渺……爱你就要对你负责，自然希望你幸福！我知道你是有责任心的好男孩，可我不能太自私，那样会害你一辈子，也会害我一辈子的。两情若在相悦时岂在朝朝暮暮。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爱你的雪儿。她把几双鞋垫和给他织的红毛衣交给他，里面夹着那封信。她主动地抱了他。吻别，她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回到学校，刘毅打开包袱发现有信，急忙打开看。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紧锁，看完第一张又打开第二张。看完全部内容后，他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宿舍床上。他的眼睛好像掉进深井里，百思不得其解？雪，你这是想干么？要分手？要折磨我？想到这，他感觉问题严重了，立刻爬起来给刘雪回了信：“傻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犯傻？你凭什么剥夺我爱的权利？我爱你，这辈子不会变！你爱我，就对我负责任，不要抛弃我！否则你就是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相信你是聪明的，宝贝，相信我……”几天后，刘雪看完信，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喜悦抑或心痛？喜的是，他的心没变，痛的是，自己写的信竟然深深地伤害了他。刘毅让她刮目相看。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有很累人的活。今年玉米收的晚，没赶上假期。刘雪一个人去地里收玉米。一棒一棒掰下来堆在地里。刘智和孩子们白天上课，傍晚放学回家，才能去把她掰下来的玉米推回家。爸爸的小推车一次推两筐，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用大竹筐往家抬，喜悦！凌晨三点，刘智把孩子们叫醒，“快点起床喽！玉米收晚了就被人偷了哈，偷了咱们的口粮又要挨饿啦，快点哦！”一听挨饿，被偷了，孩子们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背着篓子拿着小镢，紧紧地跟着爸爸下了地。唯有环宇，赖在被窝里不出来。因为他还小，基本上没挨饿，也不知挨饿什么滋味。此时又冷又湿，雾气正浓，月亮下去了，黑咕隆咚的，加上人在玉米地里“唰唰”地掰玉米，阴森森的吓人！为了给孩子们壮胆，刘智大声说着鬼故事：“那年，我去朴木镇卖麦秸草，晚上十点才回家，走到村口时，发现坟地有一团蓝火在跳跃。老一辈子人称它为鬼火，说看见鬼火不吉利。还有人说，看见鬼火家里要死人了。其实啊，那天我跟着鬼火去了，想看个究竟。当我走到蓝火的地方，发现蓝火跑了，我追，它又跑。后来，我查阅了很多书，其实啊鬼火就是磷火。磷，就是死人骨头里的磷，散发出来后遇到空气里的氧气就燃烧了。因为磷很轻，当你追去，带动的空气就能把它撵飞，怎能追上？因此，世上没有鬼！”“哦！原来如此。有个鬼爸爸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刘雪逗他。因为呀，爸爸边讲故事边吃了一棒乌霉棒子，搞得鼻子嘴全是黑的。天，渐渐地亮起来了，秋露晶莹剔透，从深绿的玉米叶子上滚滚坠地，正如孩子们那颗纯洁的心，对模糊的事情突然多了些透心的明了。
待续…………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