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那年那月(1)
作者:彭太光
郑重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故事中人名、地名、情节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天,也是付出的季节。
秋天,有太多的憧憬,秋天,有太多的梦想。
——题记
引子
公元九九年九月九日,这天,太阳很早就从东方升起,给人们一个阳光灿烂的感觉。
可是到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暗下来的天空黑沉沉的,给人的感觉是马上便会下场大雨。因为人们亲耳听到了天边传来的雷声。
人们觉得奇怪,因为在九月份的秋天,赣西萍乡是听不到雷声的。
有的人在猜测,是不是哪处开山挖路放的炮。雷声过后,便刮起了风。风卷起了地上的灰尘、纸屑,刮得窗玻璃一阵阵乱响。
由于风大、灰大,人们又恐下雨,休闲的或是忙碌的人们便从大街上、商场里往回赶。喧哗的大街上、商场里一时显得冷静了下来。
就是在这么一个日子,一个人们记忆中不曾有过的九月雷雨日子,对赣西萍乡市邮电局来说,是一个白色恐怖的日子。萍乡市邮电局的员工把这一天称之为“黑色星期六”。
因为在这一天,在萍乡市邮电局,发生了一起惊动全国邮电系统的金库抢劫杀人案。
当然,这桩案件的发生也轰动了整个萍乡市。萍乡的街头巷尾、乡村的田野小道,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人们就在谈论这件事。
九月九日下午五时左右,萍乡市邮电局储汇科金库出纳员韦桂萍刚从其他几个储汇点收款回来。送款的邮政储汇押钞车因城市卫生大检查而不能停在邮政储汇营业厅外的马路上。
这是一条人来车往的马路,是萍乡最繁华的路段,市邮电局在这十字路口就占了一角。
韦桂萍下车后,司机没有下车,将押钞车开向能停车的地方。韦桂萍捧着两只铁皮钱箱走进储汇营业厅,与正在营业的同事打了招呼,进入营业厅内便开门朝储汇科金库走去。
储汇营业在一楼,储汇科金库在二楼。
韦桂萍上楼开铁门,碰上本科押钞员李春花,便说:“李魔,今天你休息怎么还来科里?”(魔,萍乡人对头脑不是很清楚的人的统称)李春花今天确实是安排休息,科长和科室管理员、不当班的职工今天都安排到毛泽东的故居韶山参观去了。
见韦桂萍问,李春花有些心慌意乱地答道:“我到科里打一张报告,要求配大哥大。”
押钞员要求配大哥大,提了好几次,原来配给班里面的因邮电分家给收回去了。
韦桂萍也知道是工作需要,而且李春花也多次口头上在她面前说过,因为没有大哥大,李春花确也发过不少牢骚怪话。
进入储汇科金库要路过储汇会计室、事后监督室、微机室、金库值班室跟金库是连在一起的,进金库必须要经过值班室。金库后面就是出纳员、押钞员办公室及科长办公室。
这是一条狭长的走道,平日有人办公热热闹闹,今天都安排到湖南韶山去了,整个储汇楼冷冷清清。但因为刚碰到科里的押钞员从里面出来,韦桂萍有所胆怯的心便有了几分轻松。
韦桂萍打开金库铁门,又用钥匙打开木门,右脚刚跨入金库内,脑后一阵风袭来,头上沉闷地一响,韦桂萍便什么也不知道地倒在了金库的地板上。
凶手关上门,从韦桂萍手上取下保险柜钥匙,便按照事先知道的密码去开。
这时,天空又响起了炸雷。不知是心慌还是意乱,甚或是鬼使神差,号码对准后,就是打不开保险柜。
凶手不敢久留,从昏死过去的韦桂萍脖子上去取金项链,昏死的韦桂萍知道金项链的珍贵,睁开了恐怖的双眼。
凶手吓坏了,抓起地板上的榔头朝韦桂萍的下身猛捅。
昏死又睁开眼睛的韦桂萍有了知觉,惊叫了起来。这一叫,下面正在营业的员工听到了,但她们没当一回事,以为是谁家夫妻间在吵嘴。
凶手轻松地换掉了血衣血裤,拿起两只钱箱又放下,从韦桂萍身上取下了项链、耳环、戒指,安然从楼上走下来。
当营业厅的员工又一次听到从楼上发出来的、痛苦的呼救声,才知道真的出了大事,按响了报警器。公安巡警迅速从营业厅外跑入营业厅,跨过营业柜,直接向二楼储汇金库奔去。
金库的铁门没有锁,木门关上了。撞开木门后,看到的是惨不忍赌的、只有一丝气息的储汇出纳员韦桂萍倒在血泊中。
巡警没有犹豫,他知道,最重要的是抢救伤者和保护好现场。
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市医院救护队,一个是市公安局刑侦队。要跟上来的员工将情况报告局领导。
几分钟后,市医院救护车来了,刑侦队公安人员来了,邮电局的领导来了。伤者韦桂萍急速送往了市医院抢救,刑侦人员对现场进行了勘察。
勘察结果:凶手知道保险柜密码,熟悉作案现场情况,知道保险柜内有巨额现钞。
欣慰的是,保险柜设有限时装置,在规定的时间内未打开则又自动关闭,才使得保险柜打不开,才使得保险柜内的两百多万现钞安然无恙。
谁是凶手?凶手是谁?在谈论这件案子时人们自然就谈到没有归案的凶手。
出事的这天,李春花也来到了现场,也看到了像死去了的韦桂萍抬上了救护车。
李春花也随救护车到了市人民医院。当人们抢着去抬韦桂萍进抢救室时,李春花也争着去抬。
韦桂萍的丈夫(是事后通知他来的)不知是早就对李春花有意见还是认为是李春花失职才使得他妻子变成了现在这幅死活不知的模样,他不同意李春花抬,李春花讨了个没趣。
救护手术做得算顺利。从韦桂萍头盖骨上取下了十几块碎片,总算保住了才36岁的、韦桂萍的命。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春花早早地来到市人民医院六楼外科抢救室看望韦桂萍。
他没有想到,局长、副局长、保卫科长、储汇科长、还有储汇科几个班组长都在。从谈话中他才知道,这些领导和职工在医院已熬了整整一夜。
像似死亡的韦桂萍已经神话般地从死亡线上抢救了过来。从抢救室木门中间的透明玻璃朝里头看,躺在抢救室床上的韦桂萍正在接受输液,跳动的心脏在她胸脯上一起一伏。看样子,韦桂萍命大,已脱离了危险,最少暂时不会死亡。
李春花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有了一层恐慌的感觉。他从市人民医院出来,正好碰上邮局财务科的送款车,便招手上了车。
司机黄得和说他的车不会到局里去,要到黑天鹅宾馆去。
李春花说没关系,到黑天鹅宾馆他就下来。
黄得和在局里开了十几年车,本就是一个老油条,平时爱乱开玩笑,他想吓一吓李春花,便说:“李魔,你蛮恶呢,把韦桂萍打成这样子。公安局的说,要你把昨天下午的去向写清楚,你是重大嫌疑犯。”
李春花本就是打算到火车站去看车次时间的,听黄得和这么一说,更坚定了去买车票出走的决心。
心底害怕得厉害,脸上恐怖得有些吓人。但正在开车的黄得和并不知道这些,也看不到李春花表情的急骤变化。
李春花镇静地说:“我又不当班,我去哪关公安局屁事。”
黑天鹅宾馆下车后,李春花座出租摩托车去了火车站,看了到广州方向的时间。
他没有买票,他担心在上火车时被邮局邮件转运科的职工看见他。
他又坐出租摩托车回到了家里,拿了一些换洗衣裤,取了五百块人民币,便走十多里路到了福田镇,花四十块钱坐上了开往湖南浏阳的送猪车。浏阳下车后他便又坐车到长沙火车站。在长沙火车站,他又改变主意买了一张到广东顺德市的车票,坐上了去广东的列车。
李春花的出走,是星期一上午发觉的。
因这天,是李春花正常的上班时间。前天才出的事,又没有安排李春花做其他工作,李春花也没有跟科里打招呼。
李春花没有上班,人也不知跑那里去了,公安局刑侦队的人这下才着慌了。他们正着手内查外调,重大怀疑对象在内部,是一桩内外勾结的案件。
李春花的出走,不言而喻,李与这桩案子必然有内在联系。假如李是案犯之一,他的出走对社会必将产生新的危害,把李春花拘捕归案迫在眉睫。
刑侦人员对与李春花接触比较多的、了解李春花情况的都一一找到进行盘问,问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是那里。被问的人提供了一条又一条线索,其中找得最多的是李春花的情妇周艺。
周艺提供说,星期天上午10时左右,李春花呼了她的BP机,她回电话后,李春花在电话中说今后难得再见面。李没说他到那里去,也没说犯了什么事。
刑侦人员认为周没讲真话,甚或怀疑他们是合谋作案,周是案犯之一,便将周艺软禁了起来。与李春花同住一个单元的几部电话、储汇科的电话都进行了监听。
星期三的早上,李春花从广东顺德市打来了电话,说他是被人骗来的,身上的钱、衣裤都被人拿走了,这个电话他是打给住他对面的刘建军。
刘建军并不知内情,也不相信李会干抢劫这样的蠢事。便安慰李,要他赶快回来,局里在到处找他。
李说,他现在沈科长家,准备借些钱就赶回来。要刘建军转告他的儿子、老婆。
刘建军知道,李说的沈科长是今年上半年从萍乡邮电局调过去的沈冬生。李能到顺德邮电局去找沈科长,又从他这里打电话回来,肯定与本案无关,这是刘建军的定论。
李又打电话给储汇科,监听电话的刑侦人员早已监听到李春花打回萍乡的电话,示意储汇科的同志继续与李通话,这边则通知顺德市公安局协助逮捕李春花。
不到一个小时,李犯落入法网。
李春花打电话回家,其本意是想探听虚实,看韦桂萍死了还是没死,公安局对他的出走有什么反应。
从这一点看,李春花的头脑有时候是很简单的,也许与他大脑曾经负伤是有一定关联的。
经初步审讯,李是这次抢劫金库的主谋,杀人抢劫金库的凶手是李的妻弟肖力。
李春花从顺德押回到了萍乡,进了市公安局的看守所。
事后有人说,李春花策划去抢金库是有其一定缘由的。
邮电局、邮政局连续发生的几起重大邮电资金贪污挪用案没有得到严肃认真的处理,犯案人只是受了轻微处分,退钱了事。
李认为他去抢劫金库,是想提醒人们的注意。况且他策划去抢金库并未抢到一分钱。至于杀人,是他妻弟的事,与他无关。
不知是李春花的无知还是幼稚,他抢劫金库并造成人员重伤已供认不讳,等待李春花的将是无情的法律。年底的时候,两颗子弹结束了李春花和他妻弟的生命。那一年,李春花已四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