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小人生祸端

                     邓连朝

    “红梅来信了，她现在已经是团县委书记了，又找了一个女婿，生了一儿一女，可别往外说……”“老天有眼啊，孩子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有出息了！”王大柱两口子听完王红梅的大妹妹念的信之后，激动万分地说。“只是不知道，啥时候，孩子能回来一趟。”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大牛，你说今天上午邮递员给王大柱家送来了一封信还有汇款单，是不是？”“是啊，爹。他们家没有手章。还是找咱家来，用你的手章盖的，不然的话，邮递员不给他们”“奥，这事奇了怪啊，他们家没有有钱的亲戚朋友啊，谁会给他们邮钱来呢？”王老缺爷俩在家里这样议论着，他们的老婆正与抱养的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玩耍。

    “大牛，你看没看清谁给他们邮来的钱，又是从哪里邮来的？”“爹，你让我想想。奥，一个叫陈援朝的人邮来的，地址好像是山南省丽江苗族自治县”“是吗？陈援朝又是谁呢？是不是王红梅又找的一个女婿。嗯，很有这种可能性。这么说，王红梅应该在山南丽江。看来有必要给当地政府写信反映她这种抛弃丈夫公婆私自逃跑，而今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非法结婚，这属于典型的重婚罪，严重的作风问题。不行，我得反映反映”“你反映个屁啊，没影儿的事净瞎琢磨。再说，难道你忘了你在龙家庄的那个茬。丢人不丢人……”“去去去，你个臭娘们，头发长见识短，懂个屁啊。”“就你懂，咸吃萝卜淡操心”王老缺两口子因为王红梅的丈夫邮来的汇款单吵成了一个，大牛的女人劝婆婆，大牛就安慰王老缺。

    “王书记，我是纪检会的，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王红梅随着纪检会工作人员到了纪检会配合他们的工作，一路上边走边想纪检会找她干什么呢？自己又没有犯错误，真是令人费解。“王书记，您认识王春雷吗？”“王春雷？不认识，他是谁啊？”纪检会工作人员大惑不解，怎么被检举人根本不认识检举她的检举人？不对啊。他们用眼神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继续问下去。“王书记，您认识王春雷的儿子王大牛吗？”“王大牛，王大牛？”随着纪检会工作人员的提问，王红梅自言自语着，当年的创伤再次浮出水面，曾经的梦魇涌上脑海。“同志，我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不能！”王红梅捋了一把头发，擦拭了一下眼泪，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一五一十地把他与龙建国自由恋爱、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王大牛倚仗他当支部书记的爹王老缺横刀夺爱，生生把龙建国逼疯了。并逼她成婚，后来如何虐待她的情况竹筒倒豆子的全部说了。工作人员不断为他们伤心流泪，纪检会成了控诉厅、审判所。“王书记，您说的这些我们都非常同情，问题是第一，您能不能找到龙建国为你证明你说的情况属实；第二，您当时有没有与王大牛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后来您与陈部长（现在的爱人结婚前有没有同王大牛离婚？您和陈部长有没有登记结婚手续？”“当时为了不让我爹被批斗，我被迫跟王大牛结婚登记了，后来受不了就跑了出来，哪里敢回去跟他办离婚手续。至于我在知青点与老陈结婚时，也是扯了一张结婚证的”工作人员听了后，面面相觑，他们也不好做主，就对王红梅说：“王书记，您先回去吧，我们给县委汇报后再说吧！”王红梅带着二次受伤的悲愤心情，迈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蹒跚着离开了纪检会。一路神情恍惚地回到了团县委，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乱糟糟的。

    与此同时，县委书记也找时任组织部长的陈援朝就他与王红梅的婚姻问题谈了话，他也陷入了郁闷之中。就在王红梅夫妇苦闷不已的时候，又一封检举信分别摆到了县委书记和纪检会书记的手里。正当纪检书记想要请示县委书记的时候，地委书记和纪检书记分别传达了省委书记、省纪委书记的的意见：国家公职人员居然伤天害理地致残丈夫，以重婚罪的形式另觅新欢，必须从快、从严、从重处理！

      怎么办呢？刚刚恢复领导职务没多久的县委书记和纪检书记，面对着上级的压力和王红梅的实际情况一时也拿不出好主意来。“我看，咱们先按上级领导的意见办吧！”时任县长的麻新华的堂兄麻新国，出于为堂弟麻新华出口恶气的报复心理，拿出一副义正辞严、慷慨激昂的架势来。“这恐怕不好吧，明知道这是恶意打击报复，还要再次伤害，这事说不通吧？”主抓党群的县委副书记郑红军抗议说。面对二、三把手的争论，县委书记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和稀泥地说：“我看这样吧，先按麻县长的意思，立即处理王红梅夫妇。同时考虑到党培养一个干部也不容易，本着对党负责对当事人的原则，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我看给他们分别弄个警告处分吧！”“刘书记，处分太轻了，别说上级领导不同意了，我就不同意……”“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说过治病救人吗……”麻县长和郑书记二人又杠了起来，刘书记一时也摆不平。只好休会，打电话请示地委书记怎么处理？而不把王红梅夫妇置于死地誓不罢休的麻县长，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向他的老上级某中央首长寻求帮助，请对方出面给山南省施加压力。

   “王红梅同志身为公职人员生活法律意识淡泊……决定撤销团委书记职务，即日起到原知青点所在村庄小学当教员，陈援朝同志对家属约束不严……撤销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职务，即日起到东风林场担任副厂长。”经过各方面势力的明争暗斗，作为当事人的王红梅夫妇最终接受到了上述处分。

     当然作为好结果就是按照王红梅夫妇的强烈要求，冀南新县民政局给王红梅、王大牛补办了离婚证并邮寄到王红梅手里，开除了王老缺的党籍，撤销了他党支部书记职务，将王大牛劳动教养三年。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王老缺父子遭到了报应。更为严重的是，王大牛后来娶进门的老婆，原本就是看中王老缺的权势，当闺女时就与王老缺不青不红。即便嫁给了王大牛，也是经常背着王大牛娘俩明铺暗盖。这时候，自然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劳改所逼着王大牛签字离婚了，然后又与别人远走高飞了。王老缺的老婆也因为儿媳离婚时的风波，知道了老头子他们的不正当男女关系，从此不再搭理王老缺了。一气之下，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王老缺以王大牛名义抱养的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原来就是王老缺与儿媳二人生的孩子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这下好了好了，一大家子人家，只剩下了王老缺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至于老大那边，也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永不来往了。跺一脚四面落土，威风八面的王老缺成了孤家寡人。

       三年后，劳改刑满释放回到家的王大牛，发现家里铁将军把门，曾经门庭若市的场面而今变得门可罗雀。找了一块砖头砸开锁，院子里荆棘丛生，野草比人都高，屋门都从门框上脱落了，房顶也是露天了。“这是怎么啦？爹娘、老婆、孩子都上哪里去了？”王大牛一会喊爹一会叫娘，一会儿哭个不停。周围的邻居实在不胜其烦，就对他说，别折腾了，省点力气吧！你老婆本来跟你爹想好，只不过拉你顶缸，两个孩子都是他们生的，糊弄你们说是抱养的。你被抓走后，东窗事发，你娘一气之下回娘家再也没回来，你爹拉着两个孩子也过不下去，把孩子给他老娘家送去了。后来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你爹又不会种地，后来不知哪一天上吊死了。你又不在家，你哥哥也与你爹断绝了关系，还是乡亲们把他给埋了。

    “我的娘啊，以后咋办呢？”听着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王大牛越听心越沉，突然砰地一声晕倒在地。“我爹是书记……”王家庄又多了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