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桥
文/房国臣
大跃进那年冬天,全国兴修水利,在我家房后约400多米处,由东向西开出一条10多公里人工河流,把生产队的土地切成了河南河北两块。
六十年代初,为解决生产队车马出行,社员下地干活方便,县水利部门在八大家屯西头修座木桥。那时建桥的木料全是红松或是落叶松。建桥首先打好三排桩子,作为桥墩。打桩前要立好三角架子,架子中间吊个铁滑车,用一条长绳子透过滑轮,一头栓在铁锤上,另一头有几个壮汉拽着绳子,听从专人指挥。每打一个桩子,用两根木头夹住,桩子两头各站一个人把着。工作就绪后,指挥修桥的是汤头屯共产党员高真。他一边喊号子,一边挥动手里的小旗。眼睛不错地盯住桥桩子,拽大锤的人也要精神集中,眼睛不要四外乱撒目。喊号人音一落,拽锤人一松手,只听“咣当”一声,大锤重重砸在木桩上,明显地看到桥桩下沉的痕迹。修桥喊号音和打桩声,彼此起伏,余音绕梁。河两边赶路的人也好奇地驻足卖上一会呆儿。那时我正上小学三年级,放学后和小伙伴偷偷地来到修桥工地凑热闹。整个工地人声鼎沸,热火朝天,苦苦奋战一个夏天,一座木桥出现了河套沟。从此,我的家乡有了桥。两边桥栏杆涂上了一层蓝油子,格外显眼。桥在家乡当时是非常希罕物,南来北往过桥的人都要在桥上伫立一会儿 ,看着孱孱流水,依依不舍离开。桥面上木板车马走过,发出咚咚响声,胆小的人悬着一颗心。天长日久,风吹雨淋,桥面上的木板开始腐烂了。一年夏天,生产队拉麦子,正赶上闹天气,为抢收地里的麦 子,四辆马车贪黑往回拉地,其中有一辆马车驾辕的红骒马一前蹄掉进桥窟窿里,活生生把马腿别折了。人们看着这中八岁一匹好马,拉车干活正在好时候,失去走路功能,大家都非常婉惜。
到了70年代,这座木桥不能再使用了,县水利局决定拆除木桥,建石头桥。公社摊派拉石头任务,各生产队用马车从40里以外小哈拉巴山往回运石头。当地土瓦匠按照水利部们要求,桥墩用石头拌水泥垒起,桥面在合子板上拉上钢筋打混凝土。桥两边护栏也是用石头砌成,上边用水泥抹平。过往行人走路累了坐会儿歇歇脚。一到秋天,生产队的护青员负责河北庄稼地护青,守在桥头检查从青纱帐里钻出来挖猪菜过桥的老娘们大筐小篓,挨个翻翻菜筐里面有没有玉米穗。这样一来,年年秋天,石头桥便成了护青员检查站。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86年,7月下旬,一连几天降大雨,东辽河下游发生了百年不遇一场大洪水。一夜之间,石头桥被冲垮 ,地里庄稼被水泡上,屯里白亮亮一片。各屯人们按照上级指示转移到乡政府后面通德高岗上,也可以投亲靠友。村支书挨家动员男女老少全都撤出。转移的人们成帮结队,络绎不绝朝石头桥涌来,桥不能走人了。有的人就绕道六七里地过河,有的人赶着牛车过河心急就从石头桥旁边,趟着没腰深的水。有三人掉进旋涡里,一人幸免,两人被洪水冲走。事发后,乡政府派出专人顺流而下,搜寻好几天,不见踪影。

1990年春天,县水利局又在八大家东头,对着村部道口修了一座水泥钢筋桥。这次施工,由水利局专业人员配料把关。这座水泥桥建成以后,这一年双辽市柳条乡王合村也开发了水稻种植,黑土地变成了稻花香。每到插秧季节,水稻种植户为了不误农时,都要雇人插秧,来到桥上拦截过往找活的行人,这座桥又成了当地劳务输出市场。早上天刚放亮,桥两边就站满黑鸦鸦的人群,没等太阳出来,桥上的人早已被插秧人雇走领到地里干活了。
2018年初秋,村里又请示市水利局在冲垮的老桥重新又修了一座钢筋水泥桥。家乡的两座桥,给王合村带来了生机。一排排红砖瓦房,窗明几净 。农业生产从插秧到收割全部实现了机械化,村支部书记韩维森,把王合村的土路全都下马,屯里修了油漆路,又把水泥路修到了田间地头。公路两旁林荫树下,百花争艳。一辆辆满载家乡的稻谷、生猪、活牛……大货车从两座桥上驶过,运往神州大地。桥面上天天车水马龙 ,祖国的繁荣,振兴了乡村 。彩桥架南北,奔向小康路。
为建党100周年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