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偶然的汉中行归来,院子里的樱花,已经一半花蕾一半开,还有刚刚露出的嫩芽,粉与绿交互枝头,煞是一种风情。
因为一个梦,再次把时光拉回从前,母亲疼爱我家四儿媳,超过对我好的程度,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心里就酸溜溜的。那时的日子都过的紧吧,我家三弟带上四弟同时给一个气老板送气,三弟疼小弟,经常把气给小弟,让他去送。小弟也懂三哥的心,就跑长途,那样三哥就能去送罐,三嫂的日子就能好过些,毕竟他们在外面租房子住,还有女儿要养,不容易。就是那样的兄弟手足情,你浓我浓二十八年。

他俩从小就黏在一起,吃、喝、睡、练功,就没分开过。上学也天天相跟着,直到老五要成家,老四就主动搬出去,给他的小弟弟让地方,让老五在家住。当时老四的女儿还不到三岁,也正缠着奶奶不放手的时候。但是老四依然决然地出去独立门户了。
那一年的五月端午,小弟的儿子出生,总算给楚家人扬眉吐气了一回,全家人那个高兴,欢天喜地,各个都合不拢嘴。那是父亲的第一个正孙,母亲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饭菜庆贺。小弟就更卖力工作了,因为肩上担了责任。

谁也没想到,第二年的春天,五十六岁的母亲带着无限的爱恋,撒手人寰。原计划欢聚一堂,一起热热闹闹地隆重地给父亲过寿和小弟过生,因为五个孩子里,只有他的生日跟父亲只差一天,结果因为母亲的提前离去而伤心和难过,大家情绪都很低落。
那一天,二十八岁的小弟弟,一个人给父亲做了一桌子硬菜,却没吃几口,就灌醉了自己,跟出嫁的我说:“姐!过几天我们俩好好聊聊,我想妈了!“谁也没想到,这就是他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两天以后,他外出跑车,遭遇了逆行的司机,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面竟然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为了让我们永远记得他青春、阳光、帅气的的样子,三弟没有让我们去看他受伤的脸,他和二弟说:“你们都别看了,会受不了的。”他和二弟都受到惊吓了,那是惨不忍睹的。
我们去给小弟送行的时候,早就哭花了眼,因为小弟媳哭昏了过去,她浑身瘫软,我们根本就扶不起她。她和小弟自谈恋爱八年,亲密无间,情深似海,如何不断肠?那是母亲去世还不到一百天,小弟又不在,对这个家就是双重的灾难。没办法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父亲,怕高龄的父亲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因为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能让老人失了老伴,再痛失儿子,白发人再送黑发人,就编了谎言,隐瞒了父亲。

小弟走后,我只梦见过他两次,一次在油库的马路上修车,一次在我们学校的巷子里修车。小弟媳跟我讲:“小弟走的那一天早上,孩子大哭,怎么哄都哄不下。”小弟媳也做了不好的梦,她和孩子都不想让他走,小弟说:“老板感冒了,开不了车,今天是他媳妇押车,他不去会耽误老板的生意,给别人干活,要先考虑别人的利益,我们可以委屈自己,但不能委屈别人。”
那是我母亲的一贯主张,不管跟谁合作,宁肯自己吃亏,不能让别人吃亏。我不知道小弟想和我聊什么,但我们两个在一起是无话不谈,小弟最宠我这个唯一的姐姐,他身上有十块钱都会全拿出来给我女儿花,自己一分钱不剩的走回去。

在小弟走的第十九个年头,在这样的一个早晨,还是因为一个梦,心再次碎了一地。梦里他给我女儿买了可爱的猫脸气球,说:“来年变一只笨笨的白天鹅,飞落在我家门前的湖泊,扬起它高贵的脖子向天鸣叫,告诉我春天来了。”
他是想让我们在春天想他,因为春天的空气是甜的,山是青的,水是绿的,油菜花是黄的,桃花是红的,梨花是白的。

楚丰华
2020.4.11
9:15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文稿在多家报刊、网络平台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