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母彼母

作者：]鴻﹏≒雁

2007-12-9 15:41

      看过《红尘》小说的人都知道，里边的男女主人公分别是从旧社会走进新中国的窑姐和车夫。她们坎坷的一生和凄凉的命运，让读者感动长思。

      我从小有一个夙愿，侍奉从小带大我的奶娘并给她老人家送终。奶娘有着传奇般的家庭和悲苍的生活，我试图用笔把她的故事写出来。听街坊四邻的老人们说，解放前奶娘家境殷实，父亲开着数家烟馆、窑馆，是当地显赫的家族之一。奶娘是家里唯一的千金，解放后新中国成立，政府镇压了她父亲没收了全部财产，唯一留下了她自己。

      五八年是一个火红的年代，父母生下我就去大炼钢铁追赶英美了。那时的奶娘已经嫁给了B市某中学的一位教书先生。他们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父亲把我送到他们家中抚养。我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声息，他们视我为亲生之子。在校园朗朗的读书声中，在奶娘温暖的怀抱里，我甜蜜的渐渐长大。

     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奶娘和爹爹被打成了黑五类、现行反革命，戴着高帽子游街示众，爹爹最终不堪侮辱寻短自尽了。看着奶娘日渐憔悴悲伤欲绝的身影，我幼小的心灵就深深懂得了人世间的生死离别。好在爸爸妈妈把奶娘接到了家里，才看不到她的哭泣。半年后的一天奶娘要走了，听大人们说她又有了一个新家，新家的主人我见过，是蔬菜店里的一个老工人。

     荏苒的光阴剑一般快，不知不觉中我参加了工作，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父母和妹妹也随着省会的迁移搬到了A市，茫然中我突然间感觉到想要寻找什么，噢－－－奶娘，那份遗失了很久的亲情......

     九零年我单位调整房子，我突然发现我和奶娘住在了同一个大院417大院，那是古城体育场旁边的一个大院。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妻子，她听过我讲给她关于奶娘的故事，我们买了好多吃的东西去看她。这时的奶娘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由于一生没有生育，老人身板挺拔面目光泽精神矍铄，透过那不凡的气质依稀可以看到当年大家闺秀的美貌。可能她一生经历的太多了，见到我时平静的再不能平静：你终于来了，这些年是我告诉你的父母不让你来看我的。我如梦初醒，我说我的父母怎么不肯告诉我奶娘的情况呢。

      从此我三天两头去看奶娘，她不吃肉喜欢吃鱼，我就多给她买些喜欢的东西，她的牙不好我就多买些软食品 。

      九零年底我也调来省会A市和父母团聚了。搬迁之时很是仓促，只和奶娘匆匆话别就离开了。虽然以后也多次回B市，但来去匆匆忙忙碌碌，忘记了再去看望老人家。忽有一日得知老人故去，已经是数年以后的陈旧消息，具体什么时间老人享年多大都无从所知。因此留下我人生最大遗憾，因为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此母胜彼母。

文章作者：程雁 祖籍河北衡水深州市，生于河北保定，兴趣广泛，博览群书，学贯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