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文苑】精品美文║《义女生死恋》 作者/宗廷沼
本文原名《义女与死囚》，刊发于《文学报》，《作家文摘》转载
▲作者/宗廷沼（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编审、浦东新区作家协会前任副主席）
【克勒文苑】精品访谈→《义女生死恋》作者/宗廷沼
【克勒文苑】美文 →《义女生死恋》 作者/宗廷沼
情与义，乃人生大义。小谢姑娘正面临万分痛苦的煎熬。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怀着挖心的伤痛，一步一步挪向那森严的监房，挪向沦为死囚的青梅竹马的初恋身边与他诀别……
他才29岁，是她真心相爱的男子，却过早地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数日后，将在刑场在枪声里悲哀地结束一生！
坟墓是他自己亲手掘的，也可以说，他是被她送进坟墓的。一对倾心相爱的恋人，是如何落到如此痛心的结局的呢？事情起因于那年3月，市东地区一条河浜内发现的一起女尸案。警方在附近地区寻找过线索，一无所获。因此，女尸案成了性质不明的悬案挂了起来，一挂就是两年多。
随着公安分局开展“控制犯罪系统工程”和“排摸教育”的深入，这起几乎已被人淡忘的女尸案突然有了令人意外的发现。冬至那天傍晚，派出所女民警小王下班后正要回家，突然接到管区内的居民谢姑娘打来的电话，叫王警官去她家一次。电话里谢姑娘的口气很神秘，也有点紧张。
王警官对谢姑娘并不陌生，谢的父母双目弱视，从小缺少健全的家庭教育，自然成了王警官重点关心的对象。她经常上门关心谢的一家人，尽自己的能力帮助谢的一家解决一些困难。谢姑娘的父母看不惯女儿的男朋友，王警官不嫌麻烦，应谢姑娘的要求做其父母的思想工作，赢得了谢姑娘的好感与信任。谢有知心话也常常与女民警交谈。王警官今天接到谢姑娘的电话，凭着民警特有的敏感与警觉，觉得谢姑娘似乎有要事相告。于是，她即刻应约前往。
为了便于交谈，王警官将见面的地点选择在一条比较僻静的马路边上。果然不出所料，她提供的是一个令王警官震惊的信息：谢的男友、家住邻近新村的阿兴曾经酒醉后亲口透露，两年前秘密约会时掐死过一个在舞厅搭识的年轻女子，并将女子佩戴的金戒指、金手链及手表占为己有。作案当夜，阿兴在家人帮助下连夜用黄鱼车抛尸在附近的一条河洪内。这一非同小可的信息使王警官极为兴奋，当即将谢姑娘领到派出所做了笔录，并立即报告分局刑侦队……阿兴归案后，在强大的攻势面前不得不交代了掐死女青年贾某等事实，被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死刑，包庇犯罪者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眼下，谢姑娘本来可以不再见他，让那除了办案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永远埋藏在自己心底。但随着他的死期的临近，一种想见他一面的欲望竟然鬼使神差地日益强烈起来。当办案人员听了谢姑娘恳求最后见阿兴一面的要求，很为难，请示上级后，上级领导念谢姑娘一腔痴情和破案有大功，破例地批准她见他最后一面的请求。
阿兴做梦也没想到谢姑娘会来探监诀别，还带来了他喜欢吃的食物，忍不住热洎盈眶。可惜自己一时冲动犯了死罪，这辈子没有福气娶小谢白头到老了！
阿兴心里早已后悔万分，谢姑娘家人一度看不起他，他也不敢见她，痛苦寂寞与女舞友约会，事情突变起因不可思议，两人幽会后他给了女子一张纸币，女子也许嫌少不屑一顾并讥讽道垃圾！垃圾二字像地雷一般在阿兴心里爆炸了，他出身穷街很自卑，女子出言伤人深深刺痛了他，一怒之下鬼迷心窍……
两年多平安过去了，万万没想到，风平浪静之际风云突变。他心里明白自己栽在谁的手里，因为除了向胞兄透露过杀人并求他一起抛尸灭迹之外，再没有向外人提起过，唯独有一次酒后得意忘形之际向视为知心人的谢姑娘吐露过这个秘密。所以，当人民法院向他宣判死刑时，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像掐死那个年轻女子一样活活掐死谢姑娘，撕碎她！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糊涂，将事关自己生死存亡的秘密告诉了她！同时也明白了，天网恢恢，善恶有报，无论栽在谁手里，那是迟早的事！如果真是谢姑娘泄密，她是做对了，否则她包庇凶手，也难逃牢狱之灾了！
可是，办案人没有料到，当阿兴与谢姑娘目光相接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谢姑娘心里明白，这种平静是表面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栽在谁的手里？他的表情也是怪怪的，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燃烧着的似爱又似恨的野火，他面部的肌肉在隐隐抽动着像激动又像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戴着刑具，他也许会像狼一样扑上来……
一股恍若隔世般的念头涌上谢姑娘的脑海。她觉得自己与他相恋一场，似乎是一场恶梦，一场有过短暂的甜蜜，但又不堪回首的恶梦。她与他相识之后，父母看不惯女儿的男朋友。也许是前世注定的缘份，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她在心里发过誓，今后无论他富贵与贫贱，她都忠心不二地做他的伴侣。他也信誓旦旦，说要好好地待她。
她将他的罪恶揭发出来，是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的。那天，阿兴鬼使神差地向她吐露受羞辱后一时冲动掐死人的恶行后，她毛骨悚然。他是自己一片痴情挚爱的男人，他竟毫不珍惜这番真情，在外面约会别的女人，而且为一点琐事就杀人抛尸。与这样的男人共同生活，岂不是与虎共眠吗？她暗自流泪，为自己悲哀，自幼家境艰难，想找个好男人相依靠为命，偏偏又选错了人。和他分手？她怕他报复，而且心里有点依依不舍。向警方举报？她有点于心不忍，她不忍心将他送上刑场。替他隐瞒？她觉得对不起死者，也害怕他泄密后后悔，对她下毒手杀人灭口……矛盾、痛苦、恐俱折磨着她。迷茫之中，她想到了王警官。王警官是她家里的常客，平时像大姐一样关心她。在正义与良知的感召下，她终于向女民警吐露了真情。
诀别是痛苦的。谢姑娘和阿兴许久地相互注视着。她的心在颤抖，在流泪，在流血，她仿佛觉得自己对准他的光头举起了瓦蓝色的手枪……
探望是短暂的。分手之前，谢姑娘突然说出了一句连办案人都勃然变色的话：“阿兴，你知道是谁告发了你吗？是我……是我呀……”守在他们身边的办案人员大惊失色，心里想：她疯了！阿兴听了这话，也会发疯的！
阿兴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叹息道：“别再提了，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栽在谁手里；只是如果你不提，我也不想戳穿罢了。开始我恨过你，后来想想不应该怪你，是我罪有应得。你能来为我送行，说明你心里还爱着我。你多多保重！如果人生有来世，我一定好好待你……”
谢姑娘泪如雨下，说人生在世，活的是情义二字，我一心一意爱着你，对你从无二心，无愧于天地人心。你犯了重罪，公民守法是大义，我比谁都痛彻心扉，你要以命抵罪，我的心里流血，今天我来诀别，是我心里还疼爱着你呀！你一旦走了，我的心也空了！现在最后的判决还没有下来，事到如今谁也救不了你，眼看我俩就要阴阳永别了，我来还有一句话要说，如果你还有机会自己救自己，千万不要错过！外面多名舞迷失踪，地区发动群众排查，你的舞友多，如果知道些线索，千万不能隐瞒，我盼着你等着你有机会立功自救活着回来……
他蒙面大哭，泣不成声，说我在外面闯祸，是因为心里有苦水没处倾诉啊，有段日子我没脸见你，一无所有，有啥资格谈婚论嫁！你今天说的，我记住了，我会努力的！谢姑娘依依不舍向男友告别，心里黙黙祈祷，但愿不是永别，盼你活着回来！等你活着回来！陪同诀别的王警官也热泪盈眶。（本文原名《义女与死囚》，刊发于《文学报》，《作家文摘》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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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 稿：宗廷沼
编 审：张凌清/treesea
本文撰稿人宗廷沼先生简介：
宗廷沼先生新近倾心铸造的精品力作《金穗美文》书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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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8 17:3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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