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近几日相信大家的餐桌上肯定都多了一道新鲜美味的时令菜----香椿牙菜,你可能刚到熙熙攘攘的,早市门口,一眼就看见在朴实的农村大娘的竹篮子里,躺着水灵灵的绿中带褐色的香椿芽实在太诱人,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买上几把,美滋滋带回家食用。
可你见过香椿树吗?香椿芽是香椿树在春天长出的新鲜嫩芽,因长在树梢上,常被人们称为“树上的蔬菜”,是一种树干笔直的乔木,如果采摘需要很费劲爬到树上,你恰巧不会爬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味流口水,在树底下徘徊望树兴叹,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个身手敏捷的猴子。我虽然在山里长大,但却是个不会爬树的乖乖女,但又特爱吃香椿,老公更是香椿“控”,每年春天都要在冰箱冷冻好几食品袋的香椿,留着慢慢享用。
于是20多年前,父亲还健在时,就从村子东洼祠堂的院子挖了几颗香椿苗,种在凿开河边自己在石崖上亲手用石头垒起来的窄窄的宽不到1米,长大约3米的几层微型梯田里,天天精心伺候,期待它们长大给我这个宝贝疙瘩女儿,实现香椿的“自给自足”。可因为山里的冬天温差大,那几颗小香椿树几年后快长到一米高时,不幸被强烈的西伯利亚寒流冻死了,但执着的父亲没有气馁,依然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坚持给它们浇水施肥,功夫不负有心人,春暖花开时,在香椿树的周围长出了好多香椿苗,父亲又期待着这些新的树苗长大,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循环往复了几个轮回,始终没有一棵长成参天大树,父亲也因病过世,但父亲栽的香椿树已经不再是乔木,而变成了一片片不到一米高的灌木丛,每年春天郁郁葱葱,根本不用上树,采摘特别方便。于是母亲就接替父亲继续精心照料着这些树,春天快到采摘时,每天从早到晚守候在地里生怕有人顺手牵羊,甚至还亲手绑了个稻草人日夜在地头守护她的劳动成果。

如今,20多年过去了,母亲已进入耄耋之年,虽然身体依然康健,却再也不能亲自走到的河边,精心照料那些带给我们年年期盼的美味香椿了。清明小长假的最后一天,老公在早市门口买了几把香椿以解馋。就在这时,在家精心照料母亲的哥哥打电话说,地里的香椿已经发芽,快来采摘吧!老公听了好像是一个接到命令准备立刻上战场的士兵,和我迅速开车北上回家,因为美味在召唤呀!
尽管清明时节山里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远山有种“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韵味,但因为我们村子北靠山南向阳,却随处可见盎然的春意了,凿开河两岸的柳树,绿色柔软的枝条已经在春风中摇曳摆动,一团团雪白的杏花或一簇簇火红的桃花,从这家那家的院墙头上伸出来,让我们亲身体会到了“满园春色关不住,几支红杏出墙来”的景致。
驱车一小时后,大约早晨10多钟到了家里,见过母亲和哥哥,又给小黑(我家的小狗)喂过带来的肉骨头,老公就迫不及待的拿着工具,带着小黑,唱着歌奔向河边的香椿地。这时灿烂的阳光一扫几日来的阴霾,天空顿时湛蓝如洗,山川河流如诗如画,泥土中散发出草芽萌发的新鲜气息,村边小桥旁的野桃花开的如火如荼,娇艳的花影倒映在碧绿清澈的小河,连小黑也兴奋的摇头摆尾,上蹿下跳,在前边带路,好不热闹。沿着蜿蜒崎岖的河边羊肠小道,越过列石(放在水中的石头,最上边露出水面,可踩过过河),只见成群结队的小蝌蚪往返游弋,使清浅的小河充满了灵动的气息,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都争先恐后的逮了好多可爱的小家伙,带回家养在脸盆里,可惜几天后小蝌蚪就长出了四肢,便有了青蛙的狰狞模样,我当时急的直哇哇哭,天真的想要是小蝌蚪永不长大该有多好?
一路回忆一路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香椿地边。看见哥哥在地头还竖起了一个“V”字形的树根,显示了他乐观主义的精神。老公的惊呼声打乱了我的思绪,原来以前的香椿地已经荒芜,杂草丛生,但顽强的香椿芽从地边的石缝里,露出一个个小脑袋,在春天雨露的滋润下,格外新鲜让人看了不由得流口水,根本恨不得马上咬一口下肚,老公更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头扎到草丛中,赶紧开始采摘起来......

我悠闲的领着小黑,逆流而上,继续寻找童年的痕迹。因为凿开河在这里拐了个近180度的大弯,形成了十几个像白练般的小瀑布群,瀑布下的潭水像一块块冷翡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小时候在河边漂面叶子的幸福时光又出现在脑海,这是山里娃都会玩的一种游戏:在河边拣薄片的石头,以几乎与河面平行的角度抛出,小石片便在河面上连续跳跃几次,激起朵朵水花和涟漪,跳跃次数多的为胜,我的最高记录好像是连续跳跃五次,赢得了小伙伴的阵阵喝彩。我悄悄的总结得出经验是三点,一是石头大小要适中,关键是扁平且光滑在水面上的摩擦力小。二是入水的角度必须大于0度小于30度。三是速度要快。然后把这些告诉了我最要好的朋友,她的水平也迅速突飞猛进地提高,让别的小伙伴充满羡慕的看着我俩表演绝技,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洋洋得意滋味别提有多自豪!
看着岸边的桃红柳绿的世外桃源般的静谧风景, 听着流水潺潺而过的悦耳之声,我首先想到的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沾水开?”......虽然无数诗句涌上心头来,但总觉得自己的诗词储备量远远不够,无法形容眼前的美景,真想让时间静止在此刻,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地躺在河边看云卷云舒,花谢花开,直至地老天荒。
一会儿老公已经眼疾手快的把所有香椿芽一扫而光,满载而归。回家路上作为化学老师的他告诉我,香椿的特殊味道来自于其特殊的挥发物,包括萜(读音tie)类,倍半萜类等物质。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香味,使得喜欢香椿的人每到春天必吃香椿,不喜欢的则避之不及。新鲜香椿采回家用开水烫30-45秒,能去除85%的对人体有害的亚硝酸盐,然后拧干水分,把食用油热到八分热,浇到上边,再调少许食盐搅匀后,尝一口鲜香的滋味瞬间弥漫了口腔,根本不用鸡精什么调味品,有一种大自然的原始的带有阳光味道的滋味。
而在我看来,这香椿的滋味分明是一种爱的传递。母亲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从父亲、母亲、直到今天哥哥的坚守,几十年如一日给了我润物细无声的默默关爱和呵护,才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从心里真诚的说一声:谢谢你们!

编辑:赵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