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寿题字

戴永久

传说帝师吴同甲学富五车，忠直善良，清正廉明，家中一贫如洗，晩年告老还乡，重操旧业，仍以当塾师为生。他隐姓埋名来到苏州地界，碰巧被苏州府聘为公子之师。

几年下来，在他的精心调教和身教言传之下，几位公子大有长进。他也因而深得知府夫妇的敬重。家中大凡人来客去都请其登堂入室作陪，奉若上宾，他却依然如故，坦然处之，不卑不亢，不紧不慢，更无半句谦恭客套之言。

有一天，知府大人的母亲七十大寿，府内同僚、所属县官以及全城士宦官绅备齐寿礼，争先恐后，纷纷前来祝贺。一时间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潮。管事、家人收礼、引见忙得不亦乐乎。

寿厅里宴桌一字排开，只待贵宾入席。老先生一毛不拔，不请自到，毫不谦恭地安坐在贵宾首席的位置之上。下人明指暗示要其让座，他却装聋作哑，悠闲自得，旁若无人，纹丝不动。下人无奈，禀报老爷。知府示下：老太太寿宴，一应随缘，不拘俗礼。

陆续到场的官宦人等见一个半旧衣杉、其貌不扬、不知名姓的清瘦老头坐在首席，个个觉得不可思议，人人投以惊诧的目光。更有肚量狭小者，蠢蠢欲动，想动手把他拉开。碍于知府有话在先，未敢造次。

寿宴开始，酒过三巡，客人们按尊卑长幼纷纷给老太太祝寿，一时间赞美吹捧之词不绝于耳。高潮之中，家人捧出笔砚，展开寿轴，邀嘉宾题写寿联。主宾席上几位州官谦让，一时无人握笔。

老夫子见状，伸手接过纸笔，随口轻描淡写地说道：“谦恭什么？你们不写，我来。”

其实众官员对夫子早就看不顺眼，苦于一时找不到借口，赶其下台。现在见夫子“寿星老儿卖妈妈——倚老卖老”，目空一切，竟自出头，一时间，轻蔑、嘲弄、愤恨、明捧暗打的议论不绝于耳。苏州府见状，躬身施礼道：“有劳先生大驾。”夫子应道：“研墨侍候。”家人应声而至，急待动手磨墨，夫子郑重其事地说：“莫动，让你主人自己来！”众人又是一愣，只见苏州府上前一步，动手磨起墨来。众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踮起脚跟想看热闹。

片刻，夫子不慌不忙，提笔蘸墨，“刷，刷，刷”。“这个婆娘不是人”，一行龙飞凤舞大字跃然纸上。众人看罢，一阵骚动，“老东西，吃了豹子胆，竟敢骂起老寿星来！”有几个情绪激动的挤上前来，直想动手。但见主人不动声色，未敢造次。

老夫人见状心平气和地说：“请先生赐教。”夫子头也未抬接着写道“九天仙女下凡尘”。众人见罢，惊诧不已。齐声叫道：“请续下联，请续下联。”夫子不卑不亢，挥笔写道“养个儿子会做贼”，众人又是一阵骚动议论。紧接着，“偷来仙桃奉母亲”几个大字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众人啧啧连声，赞叹不已。

苏州府欣喜若狂，谦恭地说：“请老先生落款。”一见“山野老叟吴同甲”几字，苏州府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口称：“请老大人恕罪，请老大人恕罪。”一干人等见状，皆俯伏在地，动也不动。

夫子双手搀扶起跪地的老夫人说：“众人请起！苏州府谦恭善良，清正廉明，老夫人教子有方，德高望重。今日寿诞，打扰助兴，实为难得的幸事，大家理应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才是。”

个人简介：

戴永久，男，汉族，1944年4月出生，中共党员，大专学历，曾任小学教师，5个乡镇党委书记和县、市两个部门负责人。2004年退休后从事文学习作先后在＂江苏生活快报＂＂江苏散文报＂＂山西科技导报＂＂泰州晚报＂＂姜堰日报＂＂溱湖＂＂罗塘＂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等文学作品100余篇。现为江苏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