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另一首诗《大地上》,同样也很浅显。大地上的人,各有各的黎明、夜晚、疆域、祖先、山川、食粮、回家的路、一生和感恩。显然,人邻的诗将“浅显”做得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做到了“极致”。
但是,浅显就是好诗的评判标准吗?如果是这样,那从小学开始,只要会写字,会分行,那也就能写出好诗了。这显然是不对的,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也许,在人邻浅显的诗里面,蕴含着不一般的东西?否则他怎么就成了《诗刊》的头条诗人,而不是别人呢?
我们看看这两首诗,能不能从中找点“别的什么”?《太阳照着》确实写的就是太阳照着,照着各方,照着各种人,照着不知道的万物。这里面有什么“别的”呢?这是在说万物的平等,或者是说阳光普照?这个还用说吗?大家谁不知道?
同样的道理,《大地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各有各的不同。就是“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的意思,这也是一个再普遍不过的道理啊?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是人邻的诗写作手法特别?这倒是有一点。从人邻的这两首诗来看,他喜欢重复。《太阳照着》里面有十五个“照着”,《大地上》里面有十个“各有各的”。这种重复,难道就是他的诗“好”的地方?如果是这样,那写诗就变得很简单了。
我们只要想到某个词,那就不断地重复呗。比如,我这个诗歌门外汉就仿写一首《风吹》给大家看看啊。大家觉得这首诗怎么样?是不是好诗?如果以人邻的诗作为参考,这首《风吹》应该是现代诗中的“精品”了。至少这里重复的“风吹”是有目的的,那就是突出最后的“吹不开”。
我们都知道,写诗是要求“语言精炼”的,重复其实是写诗的大忌。当然,有时候的重复,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和“桃花”各出现了两次。
但这样的重复,具有鲜明的对比效果。人面与桃花相映的去年,与人面不知到了何处仅剩桃花的今年,这一对比,就显示出了作者的无奈和懊悔,具有强烈的画面感。这也是崔护这首诗,被人叫好,一直流传至今的原因。
可是,人邻诗中的重复,好像并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感觉是絮絮叨叨,啰里啰嗦,没完没了的重复。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要用不断重复的话来说完。诗的第一句话就已经把主题点出来了,后面的话,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诗,就是这样的诗人,却是《诗刊》的头条诗人。也许,只有《诗刊》的编辑知道,人邻的诗好在哪里。当然,也许还有一些“专家”,也会读懂人邻的诗的好。想来,这也是我不能成为诗人,当不了《诗刊》编辑,成不了“专家”的原因,这就是差距。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现代诗的门外汉,人邻的诗再一次印证了这一点。我常常说读不懂现代诗,并不是不认得里面的字,而是体会不到其中的“特别之处”。我想我并不是个别现象,很多人应该与我有相同的感觉。
所以,现在的诗好与不好,其实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谁能成为《诗刊》头条诗人,与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不知道,这是现代诗的无奈,还是像我一样,读不懂现代诗的人的无奈。在这样的窘境里,反正,总有一方是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