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王安德,男,1960年6月出生,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陕西韩城卫东人,1980年参加公安工作,历任副乡、镇长、政法副书记,派出所副所长,所长,交警大队副大队长。自由撰稿人,文学爱好者。现系韩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参与韩城公安史志编写工作。几年来,先后编写《红色家庭》、《韩城美食》、《白叶树梁》、《暴乱冶户川》、《201》、《红楼苑》、《过年了》等中长篇小说,撰写的《我的女儿是第一书记》在省委组织部“傻老头”工作网站发表,并荣获全省精准扶贫奖,《白叶树梁》被连载,连载,2020年,先后撰写编印《乡事悠悠》巜槐抱椿》巜土岭红叶》三部游记、散文。部分文稿在西北城际都市头条、韩城文学网、韩城文学创作园地、韩城文学社网、渭南文坛、作家故事发表。
小小说《心中的她》
文/王安德
走在繁花的太史大街,我迈着八字步,低着头,洋洋得意地玩着那老年智能手机,向那“跑片”的大树下走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的身旁一闪而过。
是她,是她吗?

不敢相信,四十多年过去了,当我们都变老的时候,今天的她,真的与我擦肩而过。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渐渐陷入了四十年前的那个瞬间。

那年,那天,一个炎阳高照的夏天,我从城里回到村里,一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还没有停稳,身后就传来小民的声音。
“回来了”,
我扭过头,看了看,见是自己的同学,便热情地问过“有事吗?”。
小民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她家准备盖新房,这几天寻人打胡基哩”。

小民说的“她”,我心里十分清楚是谁。但是,在同学面前我不敢过多的表现。
“我真的怕村人说闲话”。

“她”,比我小那一两岁,刚刚从高中毕业,回乡后正在耐心地等待着父亲给她找工作。
她是一位很时髦的女孩,长的和一枝花一样,水灵灵的。挺惹人喜爱。

她的家境十分的优越,是任何一个农村少女都无法攀比的。
有人说她“长的像电影明星、活的是掌上明珠”。我是个穷家孩子,兄弟又多,那敢高攀人家。
一次偶然的机会,年满月近,天冷的让人无处藏身,等待过年的农村娃娃,聚集在她家的热炕上,东拉西扯地高谈阔论。塞在被窝的几双腿脚胡乱的蹬来蹬去,她、就是她的那双小脚蹬在我的脚上,让我似触电一般,一阵肉麻。

从她的眼神中,我似乎感觉到一点点说不清的暧昧。从此,在我的心中,已在暗暗地恋着她。
这年春节,村里排练戏曲节目,她成为《梁秋燕》中的梁秋燕。十场戏的演出中,我没有落下一场。
我对她的暗恋,只有小民一人知道。

支撑好自行车,小民硬拉着我,向“她”的家走去。
我穿着妈妈纳的布鞋,都是千层底的,是妈妈在那灰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熬过了几个夜晚而纳成的。
我背着永不离身的黄挎包,那个是托了好多同学、朋友而临时借來的,上面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闪闪发光。

我穿着一件有点退色的兰色的确良上衣,那可是我去城里上班,妈妈硬缠着爸爸让给我特意缝制的。
我的脚上、哎、不提了,是一双几块钱的牛毛大头鞋,夏天,穿在脚上,有些耀眼、刺眼,更有些不顺眼。

“娘”,前脚刚垮进大门,就碰见了“她”的妈妈,我赶紧有礼节的打过招呼。
“屋里坐坐”,大娘在围裙上擦着沾在双手上的面团,十分热情地将我和小民招呼着坐在灶房的炕垅垅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望着灶房里的锅碗瓢盆,还有那放馍馍的笼圈笼盖,明亮的一尘不染,一点油污也找不见,我知道,大娘是个喜爱干净的人,对女儿的关心关爱也操尽了心。

“听说你爸给你找到了工作”,大娘试探性地在摸底,“嗯、是个临时工“,我有问有答。小民见插不上话,就走出灶房,和那几个打胡基的小伙谝闲传去了。
“她”走了进来,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上衣,头上扎了两个小辨子,白里透红的脸蛋,唤发着青春的光芒。

啊,粉红色,我喜红粉红。一个粉红的她,是那么的可爱。低着头的她,连我都不敢瞅一眼,只是小声地一句问候“哥哥、你来啦”。
听到她甜甜的问候,瞬间,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在朦胧的情感中,我偷偷地瞟她几眼。

从她家回来,我给单位请了几天事假,借来一付打胡基的模俱,加入到打胡基的行列中。
胡基打了七天,我在她家吃的是热饭,喝的是热茶,天天都有和她照面的那一片刻。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将一个白面馍馍和一个煮熟的鸡蛋悄悄地塞在我的祆包里。
我又一次脸红了。我大着胆儿,望着她,很想听到她那细声细语的问候,谁知她,转过身儿,向灶房走去,我一头雾水,傻呼呼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刚垒好的一排胡基瞬间倒塌了。

带着伤感,带着疲惫的伤痛,我躺在炕上,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
“她”家的新房盖好了,我回到城里,接替父亲的班,端上了“铁饭碗”,而她,还在苦苦地等待着那一天。
可惜的是,从那天分手后,就再没有她的任何回应。我恨农村的那些媒婆,你们那儿去了,我恨她的妈妈,你将我是不是忘了,你的思路还停留在那个穷小子身上,我恨过小民,我更恨我自己。

真的有那么一天,小民告诉我“她与一个并不相爱的农民小伙订了终身”。
我陷入了剧烈的忐忑中,焦虑地苦苦地等着她。
多年后,我会记着,有一个女孩,对、是一位粉红色的小女孩,很努力的珍惜过我。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会来找我,诉说衷肠。
远去的她,我望着她的背影,永远地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