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卷•诗歌/先锋诗人/郭宗忠/一只空了的鸟巢欲言又止（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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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宗忠，军旅诗人、作家、书法家、心理咨询师。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诗、散文、报告文学、书画、摄影等作品散见于《诗刊》《中国作家》《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刊，著有诗集《回归》《隔世故乡》等。十余篇作品入选高考中考各种复习资料。首届“剑麻诗歌奖”得主，获“军旅优秀作品”特别奖。现居北京，从事文字工作。

一只空了的鸟巢欲言又止(组诗)

文/郭宗忠

1、青草

这一个时刻，还回响着余下的鸟声。
黄黄的桑叶，是你遥想了很久的秋天。
你。一杯铁观音。满房间的幽香。
心动了的树叶，要走到哪儿？
你在我的手上，看你，我如坐针毡。
多久，你才会不让我迷惘？
只有你的背影，越远越朝我心深处走去。
我怎么能给你开一朵明亮？
只言片语也都遗忘了。只有你。
什么也不用说，知道那是你在望。
这路还有多远？
鸟儿啊，为什么你借给我的翅膀飞得那样慢？
心的骏马，嗅到了青草。

2、等我老了

远离广场和花坛
我把书本翻到一半
长长的阴影鸟儿孤单
曾经下了一整夜的雨水

太阳落叶风车
孩子们头上的花冠
有些树叶形的人在凋谢
死亡总要回到身边

当我忘了这一切生或者死
我该听从谁的号令
在我年轻的时候风吹到了对岸
等我老了，枕着大海安眠

3、柳色西堤

西堤六桥上那么多人
来看什么叫桃红柳绿
爱恋的人仿佛比桃花还鲜艳
春风吹开了故事
吹开了花朵和鸟鸣
一道道微风的涟漪
捕捉着一种交织的微妙

一年一度无法预见不是你
陌上柳条折下来
不知道送走的是不是往事
你面色桃花出现时
咬着的嘴唇多像桃花含苞欲放
世界美好了一天
这一天就是你带泪的微笑隐忍

白鹭飞了过去
划过水面又高高飞过万寿山
我在西堤六桥上
总是不断遇见自己
你在崇山峻岭外
我把手表的发条拧紧了还拧
怕时光独自走了
我追不上你美好的回忆

不忍心把你独自留在从前
留在未来的期待里
我摊开手掌时
多想你一直就在我的手心

4、你离去时我已经习惯

不记得还有过时间过往
冬天的树你的脸我无法看清
你完美到极致
一种什么都是美好的叫做你的名字

你是山民带来的粗犷
小叮当晃着你的脚环
月光在你的手臂上
蛇在冬眠了也幻想

你看着我走在地铁站台上
“这个人或许就再也见不到”
这样想时你舒了一口气
你吐出来的烟圈像枷锁

命运早已空空荡荡
却被你的魂不守舍看透
纵然芬芳要在夜里散尽了幽香
玫瑰花独自合上了花瓣

我也只能在夜里等待
习惯看你的安静
一杯酒后你离去时我已经习惯
你起身后就不再回眸

2014年1月3日

5、鸟笼

湛蓝的秋天像一年里最好的心情
落在你头发上的阳光无法剥离出去
我的手指年复一年，在寻找大海的微波
沙滩上你走过的足迹里有了泉水

我不敢提起那个早年，早年是个多远的词
不会在云朵里重现一尘不染的金色华年
草地也不再回忆当年花朵遍地的故事
我手心里的纹路仿佛注定各奔了东西

只有那一个夏夜远处的闪电，在大海岸边
忘了时间里只有星星和海浪翻卷的波光
一去不返的光阴里密布着无法回避的旋律
那是海鸥、浪花和贝壳，在夜里出没

我挥霍了多少月光？在我走过的所有月夜里
迷人的月色从来不在岸边出现
我的生命里月色斑斑点点来过
那是我幻想的开始，一只空了的鸟笼欲言又止

6、一生我见过的事情都已沉默

一生我见过的事情，它们都已沉默
我写过的诗也不再开口说话
我更想念了酒，在缤纷的落叶里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飞向天空

我会变得远离人群和道路
那些我曾经为之骄傲的形形色色
现在我喜欢了一根根替换下来的枕木
它们对阳光或雨水无动于衷

只有你还坐在它们身边
重复着沉默这不朽的话题
或者你自言自语，或者它们自言自语
在两根枕木之间黄昏降临

7、父亲

一杯酒，一杯茶
那个松垮的老木桌腐朽
樱桃树，石榴树
从此，不再开更多的花
它们也想念那个一去不归的人
它们心里也纠结着一份牵挂

几十年，他蹒蹒跚珊
给它们浇水，施肥
摘除叶片上的毛毛虫
现在，他去了哪里？
现在，一杯酒，一杯茶
依然在等着他归来

在那个安静的庭院里
我总是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这里，永远是他的家
这里，永远在他慈爱的注视里

8、我自己的春天

春天是我自己的
夜晚也是我自己的
白云有时候和我对坐
我和兰草不用什么礼节
一杯茶在我们之间
不用推杯换盏

这一天是我的
很好
有点微风却看不见微风
是香椿树按捺不住心动
这一天
白玉兰有开放的有凋谢的

杨花从寒冬就爆在枝头
它们也许不被人关注
一年一度
春天来了又去
一生一世
我们来了就走

9、午后茶

无法辨认时间，于是停下脚步
与一个老者对话，很多事很远
但老者从时间里走来
他漫不经心地拍打着一身的雾气

万端事理——经历了一定的劫数
才能晓得千万次无动于衷的叮咛
小小的惊喜和大大的忧伤蹲坐着
下午茶氤氲，却久久地只是凝视

10、车过泰安去亳州

故乡的麦地青青
故乡的桃花也开了
这是大汶河吧
岸边低矮的房屋安稳
是一辈辈的乡亲啊
守着炊烟守着祖先的
坟茔

列车疾驶着闪过的
是久违的乡土乡音是听不见的
泰山依然是冷峻地望着我
即使我泪流不止
她也不会俯下身
像我的母亲那样
用粗糙但温柔的手指
把我的泪水擦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