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怒杀“土地老爷”的坐骑
戴永久
父亲十五岁那年,一个深秋晚上,明月高照,寒霜满地,他与好友西锡宝(庄上有两个人叫黄锡宝,故以东西区分)两人玩兴未了,又肩并肩,昂首挺胸,兴致勃勃,准备到河南黄家牛肉摊上去玩。
走到土地庙西边,父亲只觉得脚下一捻一绊,差点儿摔倒,低头一看,啊!原来是一条一丈余长的大蛇,从庄河边穿过大路,头已经要到那边土地庙脚下,尾子还在路这边。
父亲一见,火冒三丈,随即到庄沟边拔起一棵春天栽插的一人多高的杨树棍子,没头没脑地向蛇打去。
受到袭击,蛇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父亲听后打得更凶。不一会儿,丈把长的杨树枝头,只剩下一根三四尺长的短棒拿在手上。蛇被打死,白肚皮朝上,躺在路上。父亲余恨未消,又对准蛇头狠打一阵,然后,才用木棒将死蛇挑着,丢到土地庙东南边的三角塘水中。
刚发现蛇,黄锡宝一声尖叫,扭头想跑,后来当他发现蛇被父亲打死在地时,黄锡宝吓得上气接不上下气,跑到河南边黄余田家牛肉摊儿上,对一屋子喝牛肉汤的人嚷道:“不好啦,不好啦!宝同将土地爷的‘马’打死啦!”经这一嚷,父亲打死土地爷坐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庄上传开了。
第二天清早,就有好几拨人,上门来问及父亲打蛇的事。祖父母得知原委,将父亲狠狠地骂了一顿。
父亲心中不服,一心想看看土地老爷的坐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父亲将家中舀粪用的大尥子拿出来,去捞死蛇,但是,死蛇滑溜溜的,圆尥子无法将死蛇捞上来。情急之下,就到后头黄立恒家,借来一把划草用的招耙,先轻轻地将招耙伸到蛇身下面,然后,就势慢慢地把蛇拖到水边。
待拉上来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菜花蟒蛇,头上还真的长着比大公鸡头上还要大得多的双冠子。庄上老人们讲,这种蛇,如果是在夏天,恐怕十个八个人也近不了它的身。它还会躺在大皂角树上乘凉,学公鸡叫。人可轻易惹它不得。
庄上严南山更是诚惶诚恐地对我祖父说:“万三爹(我爹爹的号),你儿子把土地爷的坐骑打死,庄上恐怕不得太平了。”
我祖父是既害怕又生气,发狠要打我父亲。父亲从小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反抗精神。面对大人们的责问,他非但不认错,反而振振有词反问:“我就不相信是土地老爷的坐骑,如果真是老爷的坐骑,就应该扣在马圈里,而不是放到路上来吓人,即便是土地爷,也得以理服众。”
他一边说,一边一不做二不休,将挑上来的蟒蛇头一剁,剥下皮来,把两根粗粗的嫩江芦一双,决成两段,折起来一齐插进剥下的蛇皮中,往南边猪圈小屋顶上一晾。
祖父见状,连说罪过,罪过。骂过之后,只得作罢。两三天后,父亲将晒干的蛇皮取下与货郎换了一付宽大厚实的板儿带子,另外还找了二角零花钱。
以后的几年中,庄上一直平安无事,人们对“戴宝同打死土地爷坐骑——无法无天”的说法才慢慢淡去。
大菜花蟒蛇肆意显摆,妨碍交通,搅得乡间不宁,本应受到惩罚。父亲收拾了这条蛇,本是善举,有利土地老爷的职守。这故事应铭记。

个人简介:
戴永久,男,汉族,1944年4月出生,中共党员,大专学历,曾任小学教师,5个乡镇党委书记和县、市两个部门负责人。2004年退休后从事文学习作先后在"江苏生活快报""江苏散文报""山西科技导报""泰州晚报""姜堰日报""溱湖""罗塘"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等文学作品100余篇。现为江苏省作协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