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乐鸣东方”赵聪专场琵琶音乐会实况将在赵聪视频网站账号播放。音乐会由琵琶演奏家赵聪携手指挥家陈燮阳执棒的上海爱乐乐团，于去年年底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上演。

这场音乐会对于沪上乐迷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因为赵聪作为中央民族乐团首席琵琶演奏家、国家一级演员，公众熟悉了她在舞台上演绎琵琶时的行云流水，但这次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即琵琶音乐作曲家。

音乐会以邵恩创作的序曲《旭日东升》开场，作品曾在2018年浦东文化艺术节首演。作为一首富有民族特色和时代精神的大型民族管弦作品，乐曲充分吸收了民间音乐元素并结合了西洋曲式架构，带给观众别具一格感官体验，也预示了本场音乐的“新民乐”主旨。上半场音乐会依序演奏了赵聪创作的《绽放》《丝路飞天》《玫瑰探戈》三首作品。其中《丝路飞天》是近年来上演频率颇高的一首协奏曲，该曲源于赵聪在敦煌采风时受到的启发，从一位反弹琵琶的伎乐天优美的舞姿发展到一派华丽炫目的宫廷乐舞景象，再现了大唐盛世的恢弘气象；乐曲通过琵琶独奏、琵琶与民乐队合奏、琵琶与交响乐队合奏以及琵琶与钢琴重奏等多种演奏形式，体现了当代民乐织体的灵活和创作形式的多样性，而这次的音乐会版本是赵聪特邀青年作曲家尹天虎先生配器后的琵琶与交响乐队形式。在创作上，该曲体现了“后现代主义”思维，即不再局限于传统观念上的“乐音”以及传统琵琶“挑弦”“弹剔”“揉弦”“推拉弦”等常用演奏手法，而是自创了“刮奏”“山口外拨奏”等技法，并结合“拍板”“空拍”等特殊手法制造出多元化的音响效果，体现了其对传统音声法则的创新和以万物为声的开阔理念；在曲式编配上，不仅将中国传统音乐的非均分律动与西方和声及均分节奏完美融合，还恰到好处地融入了世界民族音乐语汇，比如高潮部分运用了6/8拍接2/4拍的中国新疆维吾尔音乐风格、吸收日本和韩国等与唐乐相近却别具风情的异域风格旋律等，做到了集敦煌艺术、大唐乐舞、民族音乐元素于一身，既立足传统又与时俱进。

下半场是音乐会的重头戏——组曲《乐鸣东方》的世界首演。它由上海浦东区宣传部于2017年特别委约创作，是一首琵琶与乐队协奏作品。分为三个乐章，分别是《为侬词》《夜上海》《乐鸣东方》。其中，第一章采用了诗歌与管弦乐结合的方式，超越了以往几乎只从民间音乐中取材的做法，使作品兼具艺术性和文学性；第二章以通俗歌曲《夜上海》为主旋律和动机，在乐曲中不断变调重复，以推动主题的发展，其中爵士钢琴与琵琶的互动别具意味，凸显了音乐中东西文化的双重个性。音乐家从个人的感官经验出发，通过作品塑造和描绘了古代温婉闺秀、民国风月佳人、当代都市女性等三个不同时期的女性形象，用“文化中的女性”映射出上海从江南水乡到十里洋场，最终成为全球国际大都市的发展历程，用乐音编织出上海的历史文化变迁和现代城市音乐景观。

本次音乐会，除了让观众享受到了绝美的视听盛宴之外，更重要的是让观众重新思考了“新民乐”的内涵与意义。21世纪初，中国音乐家就已经开始民族音乐创作的探索，一些观点认为，“新民乐”是指运用现代理念和演绎手法对传统曲目进行改编，比如用现代乐队伴奏传统民歌、按照西洋管弦乐规则编配民间交响乐、用西方音乐形式演奏或演唱传统曲目等。然而，这种“民乐新编”的选择往往出于大众审美和艺术商品化背景，而非基于传统音乐本身发展的需要。而在赵聪的心中，“新民乐”应是建立在传统民族音乐文化的根基上，借用现代音乐曲式框架再现传统器乐精髓的音乐形式，目的是让当代听众再次认知古老民乐的韵味和魅力。可以说，她的“新民乐”探索，是对当下“文化自信”和“中华传统文化复兴”时代脉搏的自觉回应。她曾说：“新民乐不只是民乐加电子音乐，不是用琵琶、二胡去演奏《拉德茨基进行曲》，新民乐也不是演奏者穿上吊带短裙，更不是将咖啡与茶搅合在一起的‘咖啡茶’。”

对于世界民族音乐和中国传统音乐，赵聪抱有同样的热情和尊重。她认为音乐中的中西结合不应只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在她的琵琶新曲中，她全方位地展现了精湛的演奏技术和当代新民乐创作的崭新理念。虽然延续了民乐创作中“以西方曲式框架为骨，民族音乐素材为肉”的做法，但她却让琵琶的个性语汇与西方乐队的整体气势产生积极的互动：以“夹滚”和“扫弦”与乐队的“震音”和“齐奏”抗衡而不落下风，用“勾打”或“挑弦”与木管和贝斯相互逗趣，也用敲打琴箱、勾弄弦轴、弹击琴弦冯方式制造出各种“新音色”。如，在《玫瑰探戈》《夜上海》中，琵琶与提琴、爵士钢琴互相交错，在中西乐器的平等对话中，关注音乐元素间的兼容性。

因为拥有“作曲家”和“演奏家”双重身份，长期的演奏经验使她总能以最恰当的演奏技术来表达内心最深层的情感悸动。音乐会选择“音画”“比兴”等方式来勾勒出作曲家心中的诗情画意，让观众体会到这位女性音乐家感性的一面，并毫无保留地与其“共情”，而这也让我们看到了她在民乐创作中持续、专注的学习和探索。

音乐会也特别邀请了国家一级演员、著名舞蹈家黄豆豆作为助演嘉宾，两位颇有建树的艺术家于中场互动环节上演了一段即兴舞蹈表演。当黄豆豆伴着赵聪的琵琶独奏，在《丝路飞天》的主题旋律中自如起舞，其舞蹈不仅糅合现代和古典两种风格，还融入了戏曲的“唱念做打”。凸显了传统文化及其“民族性”在当下艺术创作和表演中的地位。

音乐会结束后现场观众经久的掌声与喝彩，既是赞赏赵聪作为演奏家的深厚造诣，也是对一位新兴民族音乐作曲家的激励。在“新民乐”已成为当代中国音乐多元化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的时代语境中，赵聪的琵琶新声无疑也将成为踏入新征程的中国民乐的代表。

（作者：徐鑫  来源： 文旅中国 、 中国音乐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