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美好憧憬
第二天一大早,易学利开着小车来接英若兰、于刚兄妹俩去拆迁工地,他还顺便带来了一些水泥、黄沙、石灰、乳胶漆等建筑装饰材料,兑现了他昨天的承诺。英若兰、于刚十分感激易学利的慷慨帮助。
小车行驶在路上,易学利边开车边对英若兰、于刚充满歉意地说,他们干拆迁的都是实打实的体力活,必须汗珠落地“啪啪”有声!所以两位老乡初来乍到可能也是干的体力活,再说他易学利虽然是一个头儿,但毕竟一碗水要端平……
英若兰和于刚都完全听懂了易学利的话中的意思,于刚瓮声瓮气地说:
“学利老兄,你说这些话有点见外了,咱们兄妹俩来了不会让你为难的。这样说吧,你平时怎样对待你手下的工人你就怎样对待咱们兄妹,咱们绝无一句怨言!”
英若兰也说:
“学利哥,你不要有啥顾虑,你这儿再苦再累的活我和表哥都做得了,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时候恰好车遇到红灯,易学利刹住车回过头来盯住英若兰柔声说:
“若兰妹妹,我只是可惜你这么如花似玉、弱不禁风的大美女从今以后却要成天与那些五大三粗、一身臭汗的民工为伍……”
易学利的话没有说完,他忽然发现坐在英若兰身边的于刚深深地皱紧眉头,他连忙煞住后面的话,兀自眨着小眼睛冲英若兰献上一个媚笑,然后回过头去继续开车。
不过易学利刚才的话语和媚笑使心灵纯洁的英若兰忽然有了一种咽下一只苍蝇的恶心感觉,但是她极力地忍住,她不愿意往深处想,她尽量地把自己窈窕的身子往表哥于刚粗壮的身体边靠靠。她就像小时候在家乡和表哥在一起的时候,她遇到啥危险,她就本能地依偎在表哥的身边求得表哥的保护一样。
小车驶进拆迁工地停下,易学利、英若兰、于刚三个人从车上走下来。车刚停下,易学利特地从驾驶室那边绕过来,殷勤地为英若兰打开车门,可是英若兰还在易学利刚才在车里对她说的那番话生气,所以她像没看见易学利的殷勤的动作。后来是表哥于刚催她下车,她才低着头从车里钻出来。
于刚、英若兰打量着眼前的这片拆迁工地。
易学利告诉于刚、英若兰说,他在武汉打工的这几年干过许多工作,但他这两年主要是承包小区拆迁工程的房屋拆除工作。他说武汉光谷这几年发展十分迅速,不断地有旧小区、城中村等拆迁,那么他就通过关系把拆除房屋的活儿揽下,然后包给一群进城的农民工在规定的期限内拆除。
于刚和英若兰看到,在这样的工地上没有任何大型的拆卸机械,都是依靠人工进行拆除工作。他们俩举目望去,只见许多民工挥动着大锤、十字镐、铁锨等工具挥汗如雨地工作,一幢幢旧房屋在他们的简单工具的挥动下,在他们的兴奋地吆喝声中轰然倒塌。
虽然现在早春二月的气温还比较低,但是在工地上到处可以看到打着赤膊工作的人们,他们黝黑的皮肤被头顶上的朝阳照射得格外油亮。无数外地农民工的辛勤的汗水就这样洒在江城武汉的大地上,润滑着这辆华中最长的城际列车呼啸奔驰在时代的车轨上。。
英若兰注意到,工地上几乎全是男民工,女民工极少见到。她还看到,眼前的这片工地上已经有将近有二分之一的房屋被拆掉,许多空地上码有一堆堆被拆下的砖、瓦、水泥预制板、旧门框等。另外二分之一的旧楼房还耷拉着脑袋站立着,不过绝大部分楼房门窗都被已经拆除,拆除后的一个个豁口就像一只只无精打采地眼睛望着人们。
不破不立,人类历史就是在破与立的辩证法中向前发展。
这时候正在工作的几个民工抬头看见易学利,他们连忙停下工作殷勤地向易学利打招呼:
“易老板早上好!”
易学利可能是有意要在英若兰、于刚的面前耍耍摆摆“老板”的威风,他大声吆喝着说:
“你们给我加油干啊,千万不能误了工期,稍有耽误本老板就要扣你们的工钱啰!”
“误不了,老板!”
民工们应答后,赶紧又挥动工具埋头工作。
易学利转过头见英若兰、于刚都看着他,他眨眨小眼睛,嘴角一撇说:
“他们这些家伙呀,身上都还保留以前当农民的狡黠、懒惰,我时不时地要敲打他们几句呢!”
英若兰和于刚听易学利说的这话对望一眼,于刚又皱紧了眉头,鼻孔里重重地哼一声。英若兰则紧绷着俏脸诘问易学利说:
“学利哥,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你以前在家乡不是农民呀?”
易学利地把嵌着一个硕大的澄黄的戒指的手指一捋油亮的头发,有意向英若兰、于刚显摆说:
“我承认我以前是,可我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身价百万以上啦!”
英若兰小嘴一撇说:
“你就是成为了比尔•盖茨能样的世界首富又怎么样呢?我认为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忘了根本!”
易学利一看英若兰有点生气,他连忙为自己打圆场说:
“若兰妹妹说得对,人不能忘本,哥哥我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我今后一定注意改正。”
“嗯,这才差不多!”
英若兰于是转嗔为喜,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忽隐忽现地开始旋转,看得易学利悄悄地咽下几口口水。
这时候于刚问有些发呆的易学利说:
“学利,你分配我们两个干啥工作呀?”
易学利的魂魄方才回到了他的窍中。用手指指附近的一对正在工作中的男女民工说:
“你们兄妹俩现在就去工棚里领工具,像那一对夫妻那样互相配合着工作,于刚你专门用大锤砸,若兰妹妹你就用铁锨负责清理。”
于刚点点头说: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工作了!”
英若兰和于刚于是去工棚里领来了大锤和铁锨,易学利随后叫来一个小工头领着他们兄妹俩到一间待拆的房屋边,两个人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阳光灿烂,幸亏英若兰和于刚事先有预见,两个人来时衣服都穿得不太多,所以出力干了一天也没有流多少汗。
于刚不愧身强体壮,力气也超大,他手舞一把大锤犹如唐代传奇中的李元霸再世,叮叮当当地接连就砸倒塌了几幢旧楼房,英若兰则用铁锨清场,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于刚干得一点都不觉得累,而英若兰的感觉要差一些,她的两个手掌被铁锨木把磨出了好几个血泡,疼得她不时地咧咧小嘴儿,不过她还是意志坚强地坚持工作。
工地上的伙食十分差,中餐和晚餐都是一样的两个菜:炒包菜、炒土豆条。菜盘里根本看不到啥油水,菜夹进嘴里只有盐味。这些对于英若兰、于刚两个刚从山村走出来的年轻人不算啥,他们吃得挺香的,倒是他们的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几个民工低声的抱怨:
“这哪是人吃的菜,简直像是猪食!”
“那姓易的老板的心已经黑透了,千方百计地抠我们,赚黑心钱!”
……
英若兰和于刚兄妹俩听到这些话,他们对易学利的为人开始有了了解。他们联想到今早来的时候,易学利在车上和在工地上对他们俩说的话,他们觉得易学利来到武汉这几年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已经不是当年在老家山村里那个淳朴的青年了……
暮色苍茫,一天的辛苦工作终于结束了。易学利开着小车来殷勤地对英若兰说要送她和于刚回他们俩借住的肖家旧房子去,英若兰和于刚果断地拒绝了他。
入夜,城市的街灯都点亮了,星星点点顺着街道两边连成两条长线,一直延伸向天边。远处的许多高大建筑物上的霓虹闪烁,与街灯交相辉映。
英若兰、于刚走在人行道上。早春夜晚的气温很低,夜风冰凉,于刚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英若兰披上,然后关心地问她说:
“表妹,今天干了一天你觉得累吗,你受得了吗?”
英若兰微笑着回答说:
“我这算啥累呀,我只担心表哥你抡了一天大锤,你才很累呢!”
于刚拍拍自己的胸膛说:
“哈,我这壮实的身子,这点活对于我来说算不了啥!”
“你还是悠着点吧,你累着了我可心疼啊!”
英若兰此话一出口心头一热,可是她转头瞥一眼于刚,于刚却听不出她话中的情意。英若兰心里微微叹息一声。
于刚则兴奋地对英若兰说:
“表妹你知道吗?刚才易学利私下里对我说,他给我们兄妹两个开的是最高的工钱,每天每人六十,其他的民工每天每人五十。
我估算了一下,一个月三十天,刨去下大雨几天,我和你每个月至少都能赚一千好几百,我们现在住房又不花钱,只是刨去交水电啥费、早点、偶尔打打牙祭啥的,我们一个月各自能存下一千元吧?一年咱俩就成万元户了,这在咱家乡可了不得呀!”
英若兰被于刚说得也兴奋起来了,美丽的姑娘忘记了两只手掌心钻心的疼痛。她也兴奋地说:
“是呀,我可以每月寄五百元回去孝敬咱爸妈,再悄悄地攒五百元,我想先给咱爸妈各买一部好手机,然后年底再给咱爸妈一个大惊喜,哈,我想起来就觉得好快乐啊!”
英若兰说着忽然哼起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一首老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于刚也附和着高声唱起来:
幸福的花儿竞相开放,
比翼的鸟儿展翅飞翔,
……
心爱的人儿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充满阳光!
最后英若兰居然边唱边在人行道上跳起舞来,她的舞姿好美哦,惹得路上的行人都驻足伸长脖子观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