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为何说管仲“器小”
管仲,名夷吾,颖上县人,春秋时齐国的贤臣名相。他在齐国掌管朝政,辅佐齐桓公成就了一代霸主,凭自己的谋略促成了齐桓公多次会盟,一度稳定了周天子朝内的混乱局面。但就是这样的人,却不被孔子看好而遭到贬低,《论语》中孔子说:“管仲之器小哉!”孔子何以这样评价呢?不妨看看《论语》中孔子所说,和司马史在《史记》中所记,或许能够认识个一二。
《论语》中孔子没有直接详细叙述管仲是如何“器小”的,但却间接地给了两个依据。第一依据是,当有人问孔子:“管仲节俭吗?”孔子回答说:“管仲有三处豪华的公馆,他手人的人从不兼职,怎么能称得上节俭呢?”因为节俭是君子的品格之一,有了节俭就有了对自己欲望的约束,奢侈必然要趋利放纵,自然会是走向偏狭,成为一个自私自利而容不得人的“器小”之人。而管仲恰就不是一个节俭之人,所以就算不上一个真正有器量的正人君子。这与孔子所说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相应称。
《史记》记载:管仲的私家像齐国的公室一样富有,他娶了三种姓氏的女子;他贫困时与鲍叔牙合伙作生意,挣钱时总是要多拿一点,几次出战几次都逃回,说是家有老母。而这些在孔子眼里恐怕都不是真正的君子所为,管仲难以得到孔子的认同也就在所难免了。

遵礼与“器小”
孔子认为仲管“器小”的第二依据是,有人接着问:“那么管仲懂礼仪吗?”孔子回答说:“国君在宫门前立了一道别壁,管仲也在自家门口立了影壁;国君设宴招待别国君主、举行友好会见时,在堂上设有放置空酒杯的土台,管仲宴客也就有这样的土台。如果说管仲知礼,那还有谁不知礼呢?”要是说孔子对管仲缺乏节俭美德只是反感的话,那么对管仲这种君臣礼节不分的不遵守礼制的行为,则是怒斥了。管仲这种不守礼制的行为,《史记》中也有记载:说管仲使用诸侯宴会使用“反坫”之礼。
《论语》中的核心内容是“仁”,这是孔子理想中最高的政治原则,也是最高的道德准则。孔子认为,有了“仁”的本质,还须通过“礼”来实践,才能达到全社会的遵守,这就需要“克己复礼”。管仲的所作所为,正是与此背道而驰,哪里有对传统和制度的敬畏?其越礼自是狂妄自大,这是犯了孔子之大忌,由不遵礼而怒说他“器小”也就不足为怪了。

司马迁对孔子的评说给出了自己的推测,他在《史记•管晏列传》中说:“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岂以为周道衰微,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意思说:管仲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贤臣,但孔子却小看他,莫非是因为当时周王朝都已那么衰败了,齐桓公又是这么有本事,而管仲却没有辅佐他成为天下的帝王,只是成为诸侯中的一代霸主。司马迁作为史学巨匠,又处在汉朝比我们离孔子时的春秋时代要近得多,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司马迁在《史记》中还记载道,易牙杀死儿子让偿人鲜、开方以背叛亲人投奔齐国、竖刀阉割自己侍奉人主,来迎合齐桓公,不合人之常情,管仲也只是生前以身挡之,不让亲近与重用,临死时告诫桓公。但他死后不久,这三人即被桓公重新亲近与重用,这就是他没有根除隐患之因。齐桓公好色而娶有三位夫人六位宠爱的姬妾,生有十多位公子,而管仲并未辅佐处理好立太子之位,使桓公举棋不定,结果在管仲去世之后就造成了五位公子为夺取太子之位的纷争,以至于发生了桓公去世时,五位公子互相攻击而无人过问桓公的尸体达67天之久,连尸虫都爬到了门外。一代霸主也就这样悲凉的谢幕,齐国也因此而人亡政息,走向衰落。这与管仲未能为齐国建立一套长治久安的制度是脱不了干系的。由此可此,孔子说管仲“器小”,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但是孔子对于“管仲不死君难”却给予了正面肯定,认为应该让生命更有价值。《论语》记载,一次在与学生子贡谈论何是仁人时,子贡问道:“管仲不是仁人吧?齐桓公杀了公子纠,他不能以死相殉,反又去辅佐齐桓公。”孔子说:“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匡正天下一切,人民到现在仍然享受到他的好处。如果没有管仲,我们大概都会披散头发,衣襟向左边开沦为夷狄。难道他要像普通男女那样守着小节小信,在山沟中上吊自杀而没有人知道吗?”要知道管仲辅佐公子纠,在与齐桓公争夺王位失败后被杀,追随公子纠的人都自杀以殉,而管仲却自囚避死,竟然成为辅佐齐桓公的重臣,是违背孔子的“忠”德的,所以子贡才有了上述的认为。由此可见,孔子的“仁”是存大节大信,更是有着大道大义的。所以,孔子对管仲的评价是有着自己的标准和主见的,也是客观和公正的,一是一,二是二,贬褒分明。
读罢《论语》,写成此文,只是想说,现时之人学不了圣人与贤人,因为时代不同所追求的也不相同,我们虽仅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既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我们为人做事的准则,在大节上不可有瑕疵,否则自会被他人评说而留下遗憾。历史如此,现实更是如此,而修身以尽量避免才是正道。
二〇二一年元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