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卷•先锋诗刊（17）/先锋诗人/程向阳/一颗黄豆就是一座粮仓(外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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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阳，男，铁路人，现居广东惠州。有诗歌散见《中国铁路文艺》《人民铁道报》《草堂》《星星》《诗林》《诗刊》《解放军文艺》《中国诗歌》《人民日报》（海外版）《长江丛刊》等刊物报纸。中国铁路作协会员、广东省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1期诗歌高研班学员。出版诗集《风从铁路吹过》。

一颗黄豆就是一座粮仓(外二组)

文/程向阳

1、一颗黄豆就是一座粮仓

(1)
罗浮山下。水草肥美
长宁镇埔筏村，荔枝龙眼树和野花簇拥
流水会从青瓦屋檐轻声落下
唤醒“客家婆豆腐花”。唤醒万物

一颗黄豆就是一座粮仓
蓄满素食的体内，正被时间分解
浸泡、磨浆、煮浆、捣冰糖
沿着热情的姿势，滤浆、点兑、成形
像美人肤如凝脂

幻想拥有白。拥有脱俗的美
被一双灵巧的手打造

(2)
一颗黄豆就是一碗豆腐花的前世
透过玻璃观赏。白围裙的你
打来一罐子炊烟。看一条全自动生产线
就是看一条致富路。就是由传统工艺改良
到现代生产流程一览无遗
每一颗黄豆拥有漂白身份的梦

沿着百磨长廊、客家婆发展史
客家往事民俗馆到
博罗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展示馆
岭南第一磨和客家手信
过滤掉那些没用完的沧桑和迷茫

譬如黄豆，只是隐姓埋名之辈
只要有一点点灵性，便会说服时间
宁愿自己研磨成浆汁
也要将卑微的一生充实起来

（3）
譬如世间万物，从燥热中取走太阳
从星辰里取走温情和博大
譬如我送给你的“客家婆豆腐花”
保质期不长，但是我们的保质期
是一辈子

黄豆和豆腐花隔着轮回和转世
隔着被流水冲淡的记忆
唯有高度是真实的
味道是唯美的。儿女围绕膝下
打闹、嬉戏。围着炉火品茗、读书
像我们渴望的幸福
更幸福一点

2、老虎岭的天空

（1）
老虎岭自从有了广惠城际铁路动车所
银色的铁马，在这里整备、检修
以夕阳为背景，想到老虎岭的时候
像木棉花一样饱满、绽放
芦苇，荔枝，香蕉，向日葵
都在悄悄说话，如若仔细听
它们就静默。老虎岭这样的小路越来越少
我和我的同事，还常常从心头出发
江北，铁路穿城而过
惠州北站、大树岭和老虎岭
包括小金口，到处是静卧的马群
像是铁马过境，在向阳的轨道蹚过人间
植物葱茏。鸟鸣鲜嫩

（2）
沿着老虎岭街道，一直往前走
芦苇、芭蕉和牛群使狭窄的道路丰硕
再往前走，就是腊八节后长长的冬天
粤东的冬天不像冬天
众多植物在寒冷和灰烬中酝酿新春
老虎岭的人都知道
银色铁马静卧在楼宇、道路、芭蕉林
甚至荔枝树和龙眼树之间
像是静卧在大地上的神秘的心脏
譬如在火中淬炼钢铁
我分明听到了铿锵的心跳
我能描述的是它的表面和张力
雪白的身影，沿着动车所
沿着老虎岭触摸钢铁和激情
雄浑、博大、感情充沛
譬如冶炼。打造、检修、整备
钢铁在血管里涌动
我能描述的是铁器与铁器的轰鸣

（3）
天空拥着翅膀
此刻，银色的动车组在夕光里静卧
有时划破空气，线条明快而新鲜
更多时候，我们拥有相同的质地和属性
钢铁的外壳，柔软的内心
天高地阔，朝发夕至
老虎岭就是远方
让每个人的内心变得澄澈、悠远

（4）
曾写过老虎岭是天然的牧场。一匹匹白马
它们坚韧，它们幸福
它们被太阳晒出的铁锈味道
仿佛又有清脆明快的天籁之音
在老虎岭的天空涌动
风笛越来越厚重
发出金属质地的声响
我是亲历者也是见证者
已喜欢被钢铁包围的生活
它们热情饱满，它们是雄浑崭新的
在老虎岭之上
一列列动车组在整备，在静卧
夕阳中，我和老虎岭都被镀上金色
还有穿着防护服的兄弟，像一幅油画
而这底色属于新的老虎岭

3、潼侨叙事

（1）
在潼侨镇，冬阳和草木抱团取暖
混着潼侨博物馆侨民的菜色
沟通老物件之间的铿锵之音
比如任免的红头文件、锅碗瓢勺
比如泛黄的证券、脱色的马灯、尘封的历史
会有隐隐的打击乐是因执拗拼搏奋起发出
金属的质地，有铁器的韵律丝竹的韵律
我更喜欢听到：是撕下伤痛。
母亲摘下成熟的菠萝蜜
将它们放入箩筐里的声响
是我和父亲走出福利房用镰刀
割下向日葵垂下的头颅
又四处寻找，找高的、成片的、连理成枝
丰富多彩的生活

（2）
向潼侨的茶叶致歉。我不懂茶
总是买回一些不成器的茶叶
总以为只要是茶，不管是绿茶红茶白茶黑茶
买下的，都是好的
不好的放几年，让时间熏陶
就会丰满圆润，好看的女人一样
做装饰，摆门面。喝一口绿茶找柔软茶多酚抑制癌症
喝一口红茶暖胃护胃。而元月10日
我们只能找那些不成“才”的做柴火
我折断它们，给琳琳做居家的装饰
我看着那些陪着我们那多年老树
在冬日里一株株灰头土脸，满目风尘
它的根还紧抱着年轮

（3）
沿着潼侨镇，一直往前走。听归侨林华副会长介绍
老哥健谈、质朴，怀抱恩情。他的叙述
更多是调侃，更多是归侨对大地
对祖国的感恩。步入老归侨房子
以及归侨安置点，分明听到归侨灵魂质地的金属声
这些瓦砾和土块间的绅士，他们宁静而坦然
他们谈论时事，抨击腐败和贪官
对政府扶持的房价，他们喜形于色溢于言表
他们都有深刻的记忆
如春天的稻穗猛烈拔节、小心翼翼开花
温柔地长出芒刺
多年以后。他们像是一粒干净朴素的新词
再次开花。再次结果。他们总是想到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