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曹彦璞
《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就是个情种,他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泥遇见水自然就化了。对此,我深信不疑。
当年我在古城小学上五年级,学期刚开学,班上转来个女生,大大的眼,白白的脸,黑黑的短发。我第一眼看到她,心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象四月公园里含苞待放的牡丹;象五月莲池的嫩荷;象江南雨巷中的丁香;象香气袭人的米兰。
可惜她不和我同桌,坐在前两排靠近黑板的位置上。我能看到她的侧影:长长的睫毛,白暂的脖颈。上课时,我常常走神,眼睛在她身上游离,她偶而回头,我的目光便迅速逃离,盯着书本或窗外嘁嘁喳喳的麻雀。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课堂上老师讲的什么全然不觉,唯独体育课上精神焕发,老想超长发挥,吸引她的目光,结果从双杠上摔下来,伤了腰,幸亏无大碍,在家歇了两天,有充分时间想若非非——想她上学的路上突然崴了脚,我扶着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学校卫生室;想她放学时大雨如注没带雨具,我把雨伞塞到她手里,自己一头钻进雨幕中,跑回家淋得象个落汤鸡;想她在城西的小路上恰遇坏人,她被拉进芦苇荡,亏我及时赶到,大声呼救,吓跑了坏人,她扑在我怀里嘤嘤地哭了半个时辰……我的超乎寻常的臆想最终一件也沒发生,反倒是那学期的我成绩一落千丈,少先队小队长的职务也被撸了。回到家被母亲狠狠地打了一顿,到现在想起屁股还隐隐作痛呢。
第二学期,女孩转学了,听说她父亲是8181部队的军官,部队换防,她也随部队迁移,从此泥牛入海无消息。我也就断了念想。
新学期我的学习成绩又好起来,在班里数一数二。少先队任命我为中队长,胳膊上二道杠,着时高兴了一阵子。
转眼几十年了,时间如护城河的流水,默无声息地流着,明晃晃地闪耀着——童年的她如美丽的玲珑彩石,闪耀在记忆的心海。只记得她姓芮,很奇怪的姓,以至于让人把她的姓氏当成了名子来记,亦或者是这本就是她的名字,是挨打的痛让我忽略了她的姓,只有这美好的"芮"字更能在我心里呈现记忆的葱茏。

组稿 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