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祥明,笔名鱼乎,男,浙江省嘉善县人。中学教师。多篇作品发表在《当代先锋文学》,获得《当代先锋文学》(2020夏之卷、秋之卷、冬之卷)重磅作家称号。《当代先锋文学》驻站作家。
大雪飞扬之际,我思念一片温暖与宁静
文/俞祥明
题记:记忆中,在江南看雪花飘舞已是十分奢侈的事了,但2018年的雪下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一般人是以地域来区分雪的不同的,而我对雪的感受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的。从我个人的经验来说,以30岁为界,30岁以前的雪不但是美丽的,而且是带着香味,带着温暖的。
孩童的时候特别期盼下雪,每当到了寒假,临近年三十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当时每家每户都有线广播,只要听到广播里传来《白毛女》里的插曲“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年唉来到哦”,非常灵验的是,第二天果然是大雪纷飞的情景。
这可把小伙伴们乐坏了,你看,那空中飘舞的小精灵,身轻似烟,洁白如玉,盘旋地,欢快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中。片刻,雪大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它像仙女撒下的玉叶,银花,像飘飞的鹅毛,柳絮,更像那甜甜的棉花糖,下得真开心。
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屋顶上树木上都好象穿上了银装;田野里的庄稼公园的草坪都盖上了一层雪白的棉被。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真美啊!
不一会,白皑皑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即使还是单衣单裤单鞋的我们高兴得像炸开了锅的蚂蚁,冲进了“阵地”互相打起了期待已久的雪仗,还有那白色的小狗在宽阔的雪地上风驰电掣般地狂奔着,有似银龙飞舞,一派欢乐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雪停了。整个大地好像被一层银纱裹住,又好像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路旁的松树上挂满了“水晶屑末”,发出耀眼的光芒。如果你的赞叹声惊动了树枝上的小鸟,那“水晶屑末”将会如晨雾般挥洒,无声无息地融入大地;如果你顽皮地摇了摇树枝,那“水晶屑末”会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动,让你陶醉其中。不过,谁也舍不得去摇树枝,因为大家都不忍心破坏那无瑕的“水晶”工艺品。
这样的温暖如斯,给人欢乐的雪一直下到我进入浙江师范学院。记得那是1983年的冬天,快要放寒假了,傍晚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的大雪纷纷扬扬飘洒了校园的每个角落。这雪显然是为我们这些初次踏入大学校园的新生预备的,就连金华本地人都说,很少见过在金华盆地下这么猛的雪,可以说极其罕见。
我们这些年轻学生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按理来说,与生俱来的怕冷不怕热,但一旦瑞雪降临,仿佛一下子滋生了抗寒基因,由一开始的哆哆嗦嗦,瞬间变得欢呼雀跃了。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漫天飞舞。很快,学校已经是一个白雪的世界了。同学们开始兴奋起来,普遍地感到新鲜、稀罕。别看是20出头,但同学们童真的心,复苏了。
有人徒手,有人带着面盆畚箕等各式工具,雪战开始不断爆发。这个抓一把雪,向那个同学扔去;那个同学同样抓起一把雪,也同样扔过去。班里有几个“淘气”的小师弟,乐呵呵的不断“突袭”同学,包括“袭击”班里年纪小的女同学,
我因为身体有恙,大多时间成了“观战者”,不参与“战争”。但我也没闲着,我们寝室里当时几个人凑起来买了台唱机,我就打开唱机,为他们伴奏助兴,什么拉德斯基进行曲、凯旋进行曲、拉克其进行曲、轻骑兵序曲进行曲及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等挨个放了个遍。
心脚齐痒痒的时刻,我还出去在场边近距离观看,正当我看得入迷时,忽然,82级某个师姐来到我面前,眯着眼睛,一脸的“不怀好意”,问我:“小弟,你尝过被人揪着脖领子,往里面塞雪的滋味吗?”我“警惕”起来,答:“没有。”同时下意识的揪紧了自己的衣服领子。师姐看着我紧张的样子,满意地走了。原来是吓唬人呐!
这位师姐穿着玫瑰红的滑雪衫,模样还算俊俏,刚走到场地中央,一下子成了别人攻击的目标,在领头的一声“打!”的吆喝下,几个人手中的雪球同时扔出去,然后快速跑回宿舍或者绕场奔跑,这么一次猝不及防的猛击,把师姐弄得晕头转向,慌乱中,一个雪团砸在师姐的眼睛上了!师姐赶忙捂上眼睛,看样子伤得不轻。师姐面对着这些淘气的小师弟,自然哭笑不得,很无奈。几个“淘气”的师弟知道了误伤了师姐,懊悔莫及,但悔之晚矣。祸惹下了,自然没心情打雪仗。
几个“淘气”的师弟虽然当面道过歉,还觉得内心不安,晚饭后几人出去买了食品,集体看望慰问了师姐。这可真是个教训,须知,雪球握久了会变成沉甸甸的冰球的,忘乎所以的攻击的话,也许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的。幸亏师姐大度,呵呵一笑。第二天雪仗仍然照打不误,你嘻他笑,快乐无穷。但是再没发生误打误伤的意外事件。
但即使有意外,但也妨碍不了快乐成为这个冬季的主旋律,在打打闹闹中,不知不觉地增进了同学情谊,要知道,几位春情勃发的男男女女就是在这样的嬉笑打骂中对上眼,成为情侣的。
这样的欢乐在30岁后基本上烟消云散了。1991年12月25日,那个冬季的其后似乎特别寒冷。前一个晚上,我还陪着我住院的妈妈,到后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雪,着雪花落在身上,也感觉特别的沉重。第二天早晨,刚躺下休息的我,听到楼下有急促的敲门声,打开一看,原来是邻居来告诉我,事先毫无征兆的我爸爸突发重病送医院了。
我顿时晕头转向,我妈妈还在中医院住着,这边厢,我爸爸又进了人民医院。我急忙先赶到中医院,把这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执意要出院,看望病危中的爸爸。我们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人民医院急救室。
来到医院一看阵势不大对头,急救室外过道上围满了闻讯赶来的乡里乡亲。几位伯父叔父手里都攥着一大把钞票对我说:“想办法,把你爸送上海医院吧,钱我们都准备好了。”我当即找到了主治医师及院长,表达了我们的意向,可医生一声冷冰冰的断语彻底浇灭了我们的希望:没得救了,只能靠氧气维持着一口气。况且长途送上海的话,不能保证路上颅内大出血。
那一晚,雪越下越大,凝重的空气中只有父亲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窗外雪花的“簌簌”声及母亲的啜泣声。到后半夜,父亲的体温急剧升高,任何药物都就无法降温,没办法,只好靠物理降体温法,我们从食品厂冷库里调来了几块大大的冰砖,放置在病床下。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高烧依旧的父亲还是停止了呼吸,推开门窗,白皑皑一片,雪还在一阵紧似一阵地下着……
还记得,我们几个人抬着父亲,穿越空旷、冷寂,雪花狂舞的街道,到了人民桥堍,下了船,护送着父亲的灵魂回家……
守灵的日子,那是出奇的寒冷,几天没合眼的我都冻得神志不清了,可外面的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堂兄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披在我的身上……
出殡那一天到了,我为父亲擦洗了最后一次身子,当我的手碰到他的肌肤时,分明感到他的体温还是火热的……
这一年,我的父亲59岁……
当时还没有开通直达乡下的灵车,我们是用挂浆船护送父亲的灵柩去殡仪馆的。那是我印象中最寒冷的冬天,不知是老天爷故意为难我们还是我父亲放不下这个家,总之,去火化的路上意外连连,先是柴油机里的柴油冻住了,用开水热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发动了船只,可刚到红旗塘,更糟糕的事又发生了,柴油机的传送皮带突然断裂,失去了动力的船只在寒风呼啸,雪花纷飞的河塘里打着转,风越来越大,雪越来越紧,靠不了岸的船只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最后是好不容易艰难地靠了岸,买了根新的传动皮带换上,这才到了殡仪馆。
永生难忘的一个下雪天,从此之后,虽然再也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雪,但那种沁人肌肤的寒冷感是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坎上了。
我再也不喜欢下雪的冬季,也不喜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所谓圣诞,我更喜欢安详、宁静、温馨的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当众人惊呼2018年的最后一场雪之时,我只是静静看着,羡慕着他们的无忧无虑或者欣喜若狂,我只是固守于自身的无动于衷,希冀着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我却有着自己的室内的温暖宁静.
(写于2018年12月31日修改于2021年2月9日于城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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