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情

          王健

     “爷爷，该给您洗澡啦”。

   “你是几点的高铁？不敢误了你的事情”。

    “没事，我留有时间，给您洗完澡再走刚好”。

      我正和兄弟在会客室说话，忽然听到父母房间传来说话声。这是我儿子正和他爷爷的对话。

    我和弟弟起身走向父母亲房间，对儿子说：“你有事先走，我们给你爷爷洗澡” 。

    “不急，我要给爷爷洗完澡再走，时间没问题”。

     不一会，儿子搀扶着爷爷进了洗浴间，给爷爷洗澡去了。

    洗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像阵阵欢快的乐曲，伴着爷孙俩的说话声，一种令人欣慰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们爷孙俩过往的一幕幕情景浮现在眼前……

     我的老父亲今年八十五岁，患高血压数十年。今年十月下旬，我们再三说服，接二老来海南享受这里明媚的阳光，度过北方严寒，老人和我们过起了“候鸟”式的生活。父母都喜欢读书，他们手不释卷，把喜欢的书本也随身带到了这里。每天晒太阳，观风景，读书看报，锻炼身体，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充实。

     父亲喜欢活动，腰椎不好，走上一、二百米路就要歇一歇。尽管如此，在运城时，他每天都要到外边转转。市里有新规划建设的工程，他都要骑车去参观一番。到海南后，每天照样骑着老年代步车到处跑，有时一天能跑几十里。他说熟悉周边环境，欣赏城市美景，感受改革开放给海南带来的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每次从外面游览回来，他总会喜气洋洋，滔滔不绝与大家分享一路的所见、所听，也表自己的所感、所想。

    父母亲都是一生从亊教育工作。父亲更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聘任的高级讲师。多年的职业习惯，养成了非常规律的学习、生活、锻炼等日常行为。

    父亲每天早上还要做一个小时的自编操，身上的肌肉比我还要发达。一次，我与父亲比赛俯卧撑，竟然败下阵来。 

    父亲人老心不老，我们对他的身体更充满信心。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12月8日，我随团去三亚旅游，弟弟去琼海办事，家里就留下父母和前几天刚来海南办事的儿子。孙子的到来，让父母亲很高兴。由此，开启了他们爷孙团聚的快乐时光。

    我的儿子小名叫璞璞，农学学士、理学硕士毕业，现在回国自主创业。由他照料爷爷奶奶，我们是一百个放心。

     一天爷爷对孙子说：“璞璞，我的左腿怎么突然乏困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璞璞毕竟见多识广，他判断爷爷一定是身体出了大毛病，刻不容缓，当机决定去琼海人民医院检查，并立即给我弟打电话：“爷爷病了，您直接赶到琼海人民医院见面”。而老人认为是腰椎间盘突出，压迫腿部神经造成的腿部无力，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不停的锻炼，固执己见，不愿去医院。最终还是被璞璞说服进了医院。经医院检查，确认是第二次脑梗 这次脑梗已发生了六个小时，必须住院治疗。

     老人住院第二天，就开始半身不遂，嘴也歪钭了，话也说不清，大小便不能自控，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医生告诉我们，尽管有一点点时间上的耽误，还是万幸入院 ，及时阻止了病情的持续发展。我们庆幸多亏有璞璞在老人身边，也钦佩璞璞的坚持，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局面出现。

    谁都知道照顾病人的艰辛，何况是行动不便的高龄老人。

    老人住院二十多天，他的孙子挑起了最艰苦的夜间侍候重担。作为年轻人，值夜班不仅是打乱了生物钟，造成睡眠不足，质量下降，与白班相比，除了同样服侍吃药、输液、大小便外，还要为老人刷牙、洗脚、按摩、擦身。他的爷爷每晚都要多次起夜，特别是脑梗造成翻身困难，加上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必须每半个小时就得适当挪动身体。一夜下来，几乎没有眨眼的功夫。老人住院二十多天，他的孙子竟瘦了四、五斤。我们看着心疼不已，璞璞虽然有些疲惫，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难为情和不悦的脸色。

    老父亲多次用幽默的口气，对家人和同房病友夸奖说：“我孙子这次立了大功，要记一等功”。还不忘对我表扬一句：“你有福，生了个好儿子”。

     病房里的国防大学王教授说：“这爷孙俩的感情太好了。爷爷慈祥，孙孙孝敬，现在很少见到这么好的年轻人喽”。王教授出院后，邻床换成了西安政治学院的武教授，他更是感叹地说：“这孩子真是有耐心。把爷爷伺候的很细心，一边为爷爷按摩，一边与爷爷交流。有时讲解康复方法，有时鼓劲打气，时不时还逗爷爷开心，爷孙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这样的年轻人还真是少见”。 还有个女病友也说：“这孩子侍候爷爷真是辛苦了，性格好，又有孝心”。

   父亲当着我儿子的面，又一次表扬起他的孙子。璞璞说：“我侍候好您很正常呀！医院的医生、护士、护理，对您都那么好”。我正想为儿子的回答没有一点高大上的话准备做圆场，璞璞话峰一转，笑着说：“爷爷现在是老小孩，老了就变成小孩了。您以前把我们当小孩逗乐，我现在也把您当小孩，不需要表扬”。确实，老父亲病后完全换了个人，现在就像是个小孩子。

   患病后的父亲，时不时就闹情绪，发脾气，璞璞就逗他说：“您现在级别最高，一声令下，几个儿子都飞过来给您当生活秘书，还有医院专门的医护人员、康复师为您精心治疗，怕您寂寞还有同室病友相陪。您是国宝待遇。现今国家对老年人的政策好，依您这身子骨，很快就能恢复，要放宽心，有信心，一切都会好的”。在璞璞的好言劝慰下，父亲配合医院治疗，病情很快好转。

   出院后，璞璞陪老人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爷爷洗澡。随后，他主动把单人床支到爷爷房间，承担起了对爷爷全天候的吃喝拉撒服侍，并网购了锻炼器材和老年座便椅，还坚持每天为爷爷按摩，直到元月五日要返回海口，又给爷爷洗了个澡。临走，爷孙俩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老人家竟然哭了…

     璞璞上班一星期了，父亲还每天念叨着他的孙子，念叨着就又流下眼泪。

作者简介：王健，某上市公司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