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节 (6)
我的青少年时代所过的那些个春节,除了跟揪心般地想念的爸妈弟妹能相见团聚,才感到些许温暖之外,真的跟“幸福”二字扯不上多少关系。当然,与亲人团聚也是一种幸福。这主要精神层面的。
下乡当年的春节过后,我回到了那个想一想都不禁头皮发麻的“第二故乡”——城步的土桥公社和平大队。
返回的当天,由于已经是下午,我就打算先找找下放在公社附近土桥大队的几个知青。我必须在他们那里蹭一顿饭吃。
他们是两个男知青彭新毛、贺新平。三个女知青,小曾小姜和小唐。他们分别来自邵阳市三、四、五中。
过去不认识,现在变成了“天下知青一家人”,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因为大家都无依无靠。
两个男知青还没有回来。幸亏三个女知青都返回了。她们就住在土桥的街上。
说是“街”,其实就是三、四米宽的石板路,弯弯曲曲的。两边都是黑黢黢的木板房子。
整个“街”上就只有一个小小的供销社门市部,可以提供一点针头线脑和食盐煤油等简单的生活资料。
三个女知青看见我来了,都非常高兴。赶紧张罗着搞饭给我吃。
那个时候农村都是一天吃两顿饭,早饭大约在九点十点左右,晚饭就没准了,早的有四五点,晚点的恐怕要点着煤油灯吃了。
小曾她们搞好饭的时候才四点多一点。大家都饿了,吃起来饭菜特别香。她们住的那家房东人特别好,送给她们好多青菜萝卜,还有一些大蒜苗。
正好她们都是刚刚过完年从家里回来,都带了不少的腊肉和猪血丸子。我们吃了一顿很丰盛很开心的大餐。
吃完饭,天就黑了。我说,今天我回不去了,你们得找地方给我住。小曾说,小彭他们房间的钥匙也没有给我们,不然你可以住他们那里。小姜说,这个街上也没有伙铺(旅店),那怎么办?
我说,那我不管,你们想办法。我回胡山界还有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呢,你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狼吃掉吧?
小唐很爽快地说,那你就跟我们三个挤一挤吧?你就睡我的床,我的被子是新洗过的呢。
我想都没有想就很高兴地说,好啊好啊。另外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说,那我们就挤“暖和”吧。
于是那个晚上,我们四个16岁的少男少女就在一个小小的木板房子的楼上睡了一个晚上。
阁楼上就那么一间小小的房间,三张小单人床成“品”字形摆着,到那张床都是触手可及。
我睡小唐的床,小曾和小姜挤到一张床上。小曾把自己的床让给小唐,还跟小姜挤眉弄眼、嘀咕了一番又嘻嘻哈哈地笑了一回。
我反正是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拉开被子就蒙头大睡了。先还听见她们在床上有说有笑地聊天,不一会儿就听到她们的鼾声。她们睡熟了。
倒是我,由于第一次跟几个并不是太熟悉的女孩子这么近距离地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心里觉得挺别扭的。甚至还觉得有点荒唐。但是也就是那么短短的十来分钟,很快我也睡着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人真的是很单纯的。当然,你要说完全是“心如止水”,那也是哄鬼。正处于青春萌动期荷尔蒙爆棚的年龄段的人,搁谁也免不了有点想入非非。
但是,有贼心没贼胆。在加上我对三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那种感觉,自然就完全是“兄弟姐妹”了。
69年这一年,我基本上是扎扎实实地在农村接受了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吃了很多从娘胎里出来从来不曾吃过的苦,受过大把从童年到青年从来没有受过的罪。因为我生性是乐天派,跟谁在一起都嘻嘻哈哈的,所以他们都以为我很快乐。
到这一年的年底,我已经初具“社会主义新农民”的雏形了。能犁田能拓荒,能打谷子能插秧;能挖笋子能砍柴,能挑重担上山岗。
不过,这些并不能代表我已经完全适应了农村。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感觉特别孤独,特别地想家。我打算,70年的春节一点要早一点回家。
果然,到了年底,离过年还有二个月的时候,我就回家了。
不过,这一次我没能再回到邵阳市,而是回到了洞口茶铺的“新家”。
这一年,爸爸妈妈带着全家都搬到了选址在洞口茶铺茶场的“邵阳地区五七干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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