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迟滞你渐行渐远的步履
只能期待你的身影长留于
我的心里,随着时光泛黄了记忆
你却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

文/徐安然
诵/红 叶
我虽然不理解那些年为什么女人流行梳大辫子,但我仍然对那些大辫子持欣赏的态度。
姐姐梳的就是大辫子。那时南村北屯虽不乏留长长辫子的姑娘,可是不是颜色不好,发黄干枯,就是长势不好,细溜溜地,象车老板子手上的一根长鞭条儿。谁也没有姐姐的头发长得好,一条大辫子又黑又亮的,又粗又长,让其他姑娘们羡慕至极。姐姐平时对自己的辫子呵护备至,可是那时的生活条件太过艰苦,最好的洗发用品不外是地产的那种劣质的肥皂,我还见过姐姐曾经用洗衣粉甚至黄土泥洗头。饶是这样,也似乎并未损伤姐姐的一头姣好的乌发。

姐姐长我八岁,我小的时候,每天都是姐姐哄着我玩。前两年姐姐向我透露说:“我还摔过你呢!有一次背着你出去玩,我摔倒了,也把你掼出去好远。——那次你没怎么样,可是把我吓得脸都白啦!”因为父亲身体不好,姐姐初中毕业后就到生产队里干活了,挣满额的大人工分,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小时我也是体弱多病,家里总在为我天南地北地求医问药。那天姐姐突然决定把她的辫子剪掉。我无意中听到了母亲和姐姐的谈话,知道了姐姐剪辫子的缘由。当时,母亲坚决阻止姐姐剪辫子,姐姐就反过来做母亲的工作,并为此提出了两点理由。第一个理由:当时村里来个收头发的,那人还问姐姐卖不卖自己的头发,他愿意出五块钱收那条大辫子,有了五块钱弟弟的看病钱就不愁了;见母亲还是不允,姐姐又道出了第二条理由:生产队每天天不亮就要上工,她已经没有早起编这根辫子的时间了。见母亲稍作犹豫,姐姐麻溜利落地操起剪子,对着镜子就把那根美丽的大辫子齐颈剪断了。辫子剪下来了,姐姐就哭了,母亲也哭了。
那次母亲没有卖掉姐姐的辫子,而是另凑上了钱为我看病。她把那条辫子用纸包好珍藏了起来。

姐姐着实是个美女,并没有因为失掉了那根大辫子而减少了她的美,反而于美丽之中凭添了一份英气。伶牙俐齿的媒婆们依然络绎不绝地上门,姐姐依然毫无余地地对她们的姻亲之议断然回绝,依然义无返顾地做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帮助父母支撑着这个虽然缺钱但从不缺温馨的家。
直到前几年老屋被拆掉后,母亲找来姐姐和我,并当众打开了一只落满灰尘的纸包,我和姐姐都惊呆了:那就是当年姐姐剪下来的辫子,用姐姐当年用过的红头绳绑扎着。经过二十多年岁月的尘封,头发似乎已经没有当年那么长了,也没有了当年生动的光泽。可它还是深深触动和震撼了我们姐俩,让我们的眼睛很快湿润起来。
当姐姐转头擦泪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头已然花白的头发……

诵读者:红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