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位70后,姊妹五个,没有兄弟,我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家里的活基本都是姐姐们干了。我记忆中的年味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着的。想到过年,虽然还是物质贫乏的年代,但却全都是是美好而幸福的回忆。
最早的年味--------五岁时的大猪头
那时的我还不怎么记事,有些片段是后来多次听父母姐姐们跟我说的。据说那年生产队里分发猪肉,是以抓阄的形式发的,是爸爸抓的,抓了一个白条------就是什么也没抓着。就在爸爸拿着那个白条,整日愁眉不展,不知到怎么过年的时候,队里传出消息说那次的抓阄有人作弊,所以要重新再抓一次,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是既喜又忧,喜得是又有机会抓到猪肉过年,忧得是,万一再抓个白条子,这年可就真的没法过了。于是,他去找人商量,村里老人给出了个主意,说是一般小孩的运气都比大人大好,可以试试让最小的孩子去抓阄。于是,父亲便兴高采烈地回家,扛起我就往小队部跑,我虽不知道有什么事,但骑在父亲地肩头,看得那么远,还是非常开心的。对于这件事,我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几秒钟的画面,那就是:我们到了小队部的时候,有个老人(应该是当时地队长)端着一个簸箕堵在门口,簸箕里只有两个长长的纸卷了。父亲下令让我抓,我便一把全抓在了小手里,界时,那个老人笑眯眯地跟我说让我放下一个,于是,我把小拇指一翘,丢下了其中的一个。父亲赶快打开我手中的那个阄一看,顿时喜不自胜,扛着我转了好一会儿才把我放下。原来,我抓了一个大猪头,为我们家立了一大功。我还记得晚上回家全家人围着土篮子里的猪头,个个欣喜的模样。那会儿我不太知道大家为何那么开心,但觉得既然父母那么高兴又给了我那么多糖果,我自然也应该高兴。那年的年味便是父亲用火柱烙猪毛的焦皮味,那是我脑海中最早的年味,很香很香………….
十几岁时的年味------新衣的味道
十几岁了开始爱美,也知道攀比了,那时的年味就是新衣的味道,买了新衣就开始盼年,数着盼着,啥时才能穿上啊,时不时的会趁家里没人穿上照照镜子,又匆忙脱下,生怕弄脏了,也怕被父母瞧见遭数落。好不容易盼到年三十,我得一遍一遍地问父母和姐姐“我能穿新衣服了吗?”直到你把他们问得不耐烦,家里所有的工作也已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才能第一个穿上新衣。家里虽不用我做很多活,但他们每个人在干活,大扫除的时候几乎都会用到我,比如跑个腿啊,看看画挂得是不是正啊,诸如此类的活只要还有,我就不能穿上新衣,所以,我总是催着他们赶快干完,只有到了贴年画这个环节,才基本上是年三十大扫除地尾声,剩下的就是他们包饺子了。我一旦穿上了新衣服基本就等于穿上了黄马褂,谁也不敢再轻易使唤我了!那时的新衣裳其实是比较劣质的,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才充满了机油和布料混合的味道,但那时的我对那种味道是如此地陶醉。每当那种味道散尽,年也就接近尾声了。
十七八岁的年味-------“小仓库”里的味道
我们家姊妹五个,我们小的时候总是父母跟大姐炸年货,我们围在一个大笸箩周围吃最新鲜的年货,味道虽香可不太记得炸的都是什么,但随着我渐渐长大,大姐二姐出嫁,围在笸箩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我也越来越清晰地开始记住每年炸东西的流程(母亲总让我学,说以后自己得炸)。 那会儿直接不可能炸肉,于是就用炸豆腐,炸地瓜来代替,我最爱吃得就是炸地瓜了,热着凉着都好吃。甜甜的,还有那么多油,有时不做饭,只要烧一壶开水,抓上几块炸地瓜一烫,就是一顿极其美味的饭。我们家有个小东屋,冬天里面极冷,所以就当了仓库,无论是炸好的年货,还是炒好的“鸡瓜子”,酥锅,亦或是姐姐们分的成筐的苹果橘子,都放到了这个小仓库里。那时的冬天真冷,每次不得已进入这小仓库,都得以极快的速度出去,不然真的会被冻僵的。这个小屋存着过年的一应吃食,像极了现在的冰箱,各种美味混杂的味道至今让我无限怀念。
二十岁那年的年味-------皮衣的味道
1996年,我参加了工作,成为了一名英语教师,记忆中的那一年特别的寒冷,因为在农村中学,离家比较远,我打算着发了工资除了给父母的钱,就想花个二三百买个到脚腕的大棉袄。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没开口跟父母说想买个袄的事。大姐去新集出差,居然给我买回来一个皮衣。那件皮衣有个整条狐狸尾巴做的黄色的领子,是件绵阳皮的,中长款,单层,穿上漂亮极了,那时淄博还没怎么有卖皮衣的,外面刚刚兴起,最重要的是,那件皮衣的价格是1580元。1580元啊,我那时的工资才每月400 块钱,所以,我想买件长款的大袄都没太好意思跟父母开口要,可我大姐居然用这么个天价给我买了件如此奢侈的物件。我非常高兴,我父母也很高兴,只是,我再也不好意思跟父母说要买件大袄的事了,于是,那年过年,我就穿着这极其华丽的皮衣在北风中瑟瑟发抖,那才是真正的美丽冻人呢!那个皮衣的价钱和味道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风。
二十岁之后的年味------寂寥孤独
随着姐姐们都出嫁,我们家的年味越来越淡每每年三十,只剩下我一个人提着小糨糊桶跟着父亲出门贴对联,再往后几年,我们的平房拆迁,搬进了楼房,年三十的这道工序也省了,年三十,我跟父亲母亲简单地吃点东西就早早地睡了,我开始觉得过年无趣,开始盼初二,只有大年初二的时候,我们家才能如往常般热闹,我开始理解父母为何一直想要个儿子,只要有儿子,年三十就会热闹,就不必去别人家陪着别人地父母过年。我忽然想到自己,当自己也出嫁后,父母该如何过年呢?五个女儿也不如一个儿子可以相守。二十四岁,我也出嫁了,从我出嫁之后的每一个年,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虽然离娘家很近,虽然我跟姐姐们都会轮流着在三十这一天回去陪父母吃顿中饭,可那顿最最关键地年夜饭,却始终没有再一起吃过。从我出嫁,父母那里便再也不过油,他们的年随着最后一个女儿的出嫁变得可有可无了。而我们在婆家的每一个年也都充满了孤独和寂寥!从出嫁那年,对于我,便再也没有了年味!现在才知道,所谓的年味原来都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无忧无虑的味道,当我们长大,当我们成家,再想到年味时便只能在记忆的长河里去搜寻,去回味了!
本人简介:实名:梅宝 笔名:知足者富。山东省淄博市人,自幼喜欢文学创作,曾于2018年在淄博市运会征文中获得优秀奖。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尤其是中国风的歌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