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虎 菜
周义军
在北方,要说辣,莫过于老虎菜。老虎菜,是用朝天椒为主,加大葱和香菜拌的一道小菜,其实,与老虎连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只因它辣的生猛而得此名。就像那老婆饼,那饼里未必还卷着个老婆。
老虎菜的精髓是个“辣”字,辣,已超出了品味的范畴,把痛苦当做了享受,痛之深,爱之切,欲罢又不能。
民以食为天。为填饱肚子可谓费尽心思。在过去,吃饱已实属不易,炒菜更是一种奢侈,多半是糙里找好,用辣来开胃,吃饱了才有力气。那麻、那辣、那酸、那臭也是无奈之举,剩饭,经过霉变,发酵又成了面酱,化腐朽为神奇。
每到秋季,碾盘上辛辣之物登场,碾来碾去,碾出了希望。老虎菜,以青红的鲜辣椒为主,有鲜葱和香菜做辅助,将其切丝或切丁,然后加盐、味极鲜、醋、糖、香油调味而成。火辣辣的口味中,还几分时令菜的清爽。
入冬以后,老虎菜改版升级,不光是因为辣的更加厚重,还有那火辣辣的制作过程,也算是临朐特有的独门绝技,传统的地方小吃。
我最早品尝老虎菜,是在八十年代初,那个时期,单位有个小食堂,经常就餐的也就七八个人,食堂的小生活补贴,每人每月一元五角,这点钱买点油盐酱醋也就罢了,炊事员自然雇不起,大伙谁有空谁做,也就是做个大锅菜,味道也是七咸八淡。一顿饭一核算,每顿饭所用的成本,均摊到个人,也就几分钱,把就餐的明细装在一个信封里,就放在办公桌上,各人抽空的时候自己查查,把钱放到信封里,然后在明细上打个钩,没有人监督全凭自觉。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办公室里炉火正旺,窗外刮着北风、飘着雪花,到了饭点,都懒得不去买菜。
同事衣同庆,心灵手巧人也勤快,在单位自炊一般是有他掌勺。冰天雪地里,南墙上挂着的那几串彤红的干辣椒格外的显眼;雪窝里培着那捆干葱的葱芯依然坚挺;剥一把花生,就开始忙活着制作老虎菜。
将干葱、干辣椒放在炉膛底下,抅一抅炉中炭火,连烘带烤,干辣椒酥脆,干葱软如烂泥;花生米放在炉盖的边沿,翻来覆去烙的斑斑点点,凉透以后变得酥香。
用手轻轻的拍打辣椒上的灰土,边拍边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蒜臼子里撒点盐,先把干辣椒和花生捣碎;再把软乎乎的干葱捣烂;最后加点酱油、醋调和均匀。
掰开热乎乎的馒头,抹上那么两筷子,一口下去,满嘴麻木,舌如刀割,赶快再咬口馒头才慢慢恢复知觉。辣,可遮百味,辣的越痛才越上瘾,记得也越深。老虎菜还是一剂良药,专治伤风感冒。偶有个头疼脑热的,多吃两口老虎菜,大汗淋漓,就感觉轻松很多。
现在,不用火炉取暖了。想吃那个红老虎菜的时候,我就用炉鏊熥,然后再用蒜臼子矻矻,干净卫生,少了些尘土,感觉上也少了那原有的滋味。
人,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