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代人
文/向祖东
美丽的秋夜多么沉寂,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远处不时传来宿鸟的叫声。僻静的山村只有我旳身影,我独处院中,仿佛与世隔绝,孤独翻出过往那些铭刻于心的经历,把我带回到四十多年前……
1974年12月,我带着激情,满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美好人生的向往,从军到五八六团五连,实践自己的人生梦。到了部队我努力学习,辛勤劳动,刻苦训练,军事素质提升很快。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到了1976年7月27日,这天骄阳似火,室外大约四十度,我们依旧在田里热火朝天地劳动,汗水湿透了军衣。休息时我们在田边的水沟里摸鱼,鱼很多,不一会儿就捉了一桶。晚上由于天太热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正睡得迷迷糊糊时,一阵隆隆的响声伴随着剧烈振动把我从梦中惊醒,墙上的泥土猛烈地往下掉,只觉得房子就要倒塌。我连忙从窗口跳了出去,差一点撞到窗口边的一颗杨树。到了院中,剧烈的振动让我根本无法站稳。只好用双手紧紧拉住晒衣的铁丝,摇揺晃晃地站着。看着对面的营房倒下,尘烟四起,把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压在下面。地震!地震!地震!我心里面狂呼着,惊恐万分。几分钟后,平静下来,我和逃出来的战友们开始七手八脚地扒砖头,拆房顶拼命施救,动作快如闪电。由于救援及时,我们连只有少部分受伤。这时天快黎明,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渐渐的倒塌的营房清晰可见。原本排列整齐的营房被震得乱七八糟,面目全非。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未知,忐忑不安的心随着余震急促跳动。为了提高士气,连长把鼓励立功的战旗插上。中午开饭我们都吃得少,没有一点胃口。战友们也不像平常那样爱说爱笑。天上传来了隆隆的马达声,有几架直升机在察看灾情。快到傍晚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打在塑料膜上发出巨大声响,哗哗地震耳欲聋,就在这时接到上级命令,去唐山抗震救灾。
部队紧急集合,黄连长作了动员后,我们就上了车,汽车在被震得起伏不平的公路上颠簸缓慢地行驶。到了半路,路面裂缝很深,汽车已不能行驶了。我们只好徒步前进,漆黑的夜晚万赖俱寂,路途没有一点光亮,我们摸黑行进,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条大河边,由于天刚下过雨,河水猛涨,挡住了去路,只好暂时停下来。准备渡河,我们湖南兵水性好作为渡河救援队。这时天快亮了,我们手拉手连成一队队,缓慢地在激流中摸索向前,腿在激流中不停地打颤,前进一步是那么艰难,是那么小心。渡过了河,天也亮了,东方冉冉升起了红日。眼前的村庄清晰可见,路上行人很少,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和爱伤的灾民。听到的是失去亲人的哭喊声,那么撕心裂肺,那么凄凉,催人泪下。我们每个人都悲痛得泣不成声,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向前……快到中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大伙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来到一口水井旁,取水人很多,也不知是那位老乡说了声让部队的同志先喝。喝了点水后继续向一九七师师部走去。到了唐山,昔日繁华的街道已不存在,到处是残垣断壁。高大的楼房已变成了砖头水泥板堆成的山丘,里面还压着很多人,街道到处是受伤的人群,幸存者因为失去亲人在啼哭,伤者痛苦地在呻吟。
到了师部稍稍休息了一下,战友从地里摘了不少黄瓜和西红柿充饥。饭后我们开始救灾,在煤矿医学院大院,高高的大楼已被震塌了多半,危墙兀立随余震摇摇欲坠。上面的水泥板被细细的钢筋挂在空中,像荡秋千一样来回摆动,随时都有掉下的可能。我们就在下面水泥板的缝隙里弯腰窜来窜去,寻找生命迹象,准备随时救人。有时还得躺在里面用手扒砖头,没有任何工具,只能用肩扛,用手搬。只要发现生命,我们就一点一点挪去压在上面的重物,直到把人救出。那一刻,什么危险都抛在脑后,一心只想救人。战友们齐心协力相互帮助,危险抢着上,把安全让给别人,危险留给自己,在大灾大难面前战友们手牵着手心连着心。这就是战友之情。我们的口号是“八级地震震不垮,泰山压顶腰不弯”。
夜幕慢慢降临,大家席地而坐,困了往地上一躺,也顾不了蚊虫虰咬。天一亮又开始救灾,在倒塌的房子空隙中寻找还活着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决不放弃。把遇难的遗体一个一个地抬出用床单或被子包好,一排排放在街道的台阶上,待汽车运走。这天救援部队已到了不少,到处都是军人军车,哪里最危险,哪里最需要哪里就有军人。时间一天天过去,遗体开始腐烂,到处散发特别难闻的气味,臭气熏天,闻到就呕吐不止。我们只好用手帕或破布洒上白酒捂住口鼻,将遗体一个一个扒出并包裹好让车拖走,用推土机推一个大坑,让死者入土为安。
这样大约过了两三天,水和食物都开始缺了,空投的食物和水,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我们从不拿一点,都让给了老百姓。后来我们连队奉命在煤建学院搭建灾民临时住处和整理医疗仪器设备。医学院所有设备搬到大礼堂。这是唐山市唯一的一栋完好的房子。搭临时住处用砖砌了一米来高,上面用苇席和塑料布盖上就是灾民的住处。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有一天我正在施工,一块砖从上面掉下,砸在我头上,鲜血顺着脸不停地流下来,被医学院一个女学生看见,她连忙掏出手帕捂住我的伤口,血还是湿透了手帕顺着手不停地往下滴,这使我很感动。时间匆匆走,救灾不停留。直到9月9日,毛主席逝世那天,我们进入了一级战备,背包、行装都已备好,部队随时准备出发。当时苏联在边境陈兵百万,提防苏联趁机进攻。保卫祖国是我们的天职。
77年3月,我从天津杨村复员,结束了我的军旅生涯。临行时,摘下心爱的领章和帽徽,归还了跟随我两年多的旧军大衣,拖着沉重的脚步,带上空空的行装和三个月生活费共130多元,还有十来个面包,就和战友们挥泪辞别。那一刻,紧紧地握住战友的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这温暖将地久天长。最后,我们相互把眼泪擦干,嘱托之话胜过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我们的心永远属于部队,浪迹天涯也不会孤单。依依不舍的坐上了返程列车,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泪水还是情不自禁地洒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是这段最真实情感的印记。别了军营,再见了战友!沉重的心情随着飞驰的列车百感交集,是那么的迷芒而无助。向故乡奔去的列车,犹如一把刀剜在我们的心上。啊!故乡的风故乡的云,你能否拂平我心灵的创伤。
在火车上连面包也舍不得吃,把它当宝贝,只想用作回家的见面礼。两年多没有见到父母,两手空空的怎么好意思。回到县里到民政局作了登记,就回到生产队种地,我也没在别人面前谈起往事。
在部队二年多,我经历了唐山大地震,救灾民于水火,生死面前临危不惧,祖国需要义不容辞。今天我们虽然老了,可我为曾经把最宝贵的年华献给了祖国母亲而自豪,为曾经用青春、汗水、热血守卫了祖国的安宁而骄傲。这就是我们这代人。
回想过去,我经常伫立于微风的窗口,仰望天空思念战友。回想那段时光攒下的真情,常常老泪纵横。明知覆水难收,却还在苦苦守候,等着你,等着你,亲爱的战友,盼望还能再聚首!
向祖东,湖南省龙山县红岩溪镇人,教师。1974年12月入伍,1977年3月复员回乡务农。1979年至1982年在中师学习,1982年毕业,从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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