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喜宽怀抱一真
李万瑞

▲郭顺敏
郭顺敏,潍坊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原党总支书记,系中国李清照辛弃疾学会常务理事、中华诗词学会理事、山东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山东诗词学会散曲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兼山东散曲微刊【鲁韵曲芳】主编、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潍坊诗词学会会长。在《中华诗词》《诗刊》《中华辞赋》《中华散曲》等各类诗词散曲杂志、微刊、作协官方网站发表诗词、散曲及评论、散文、论文数百首(篇),多次在全国性及省市各类诗词大赛中获奖。
与潍坊诗词学会会长郭顺敏相识不长,我从古风转到律诗,即拜她之功。郭顺敏对我有知遇之恩,她曾在潍坊诗词群里留言:“劲赏万瑞的诗词与才学,更敬佩万瑞淡定的风范、文人的风骨和阳光的胸襟。”过誉无疑,或是对我的一个激励和期望。奖掖后学,源于郭顺敏内心的使命感,潍坊诗词界同人体会至深。我第一次近距离体会郭顺敏的文字担当,是奎文诗社成立的那天。她慷慨激昂的发言,犹言在耳: 奎文诗的成立,具有非凡的社会意义与文化内涵,不仅意味着一群对中国传统文化深怀敬畏与热爱之心的有缘人从今天起自愿结社,共襄诗词文化盛举,而且意味着奎文诗社一经成立,便承载着文化布施、教化众生的虔诚、道义与使命,必将得到上天的护佑和社会的关注与支持。奎文诗社的成立,吹响了奎文诗词的集结号,契合了潍坊市委市政府“四个城市”建设尤其是文化名市建设的发展战略,也回应和实现了潍坊诗词学会领导班子的希望和嘱托…… 郭顺敏一直以新韵创作,迭出佳构,自成一体。而我一直在平水韵里打转转,因为韵脚少,据说可以防止老年痴呆(这是奎文诗社社长杨泰的名言,我盗用的)。郭顺敏尤其喜欢豪放派词风,对星汉推崇备至,认为当代词人中,无人可以比肩。因为这份专业自觉,郭顺敏的诗词创作,少了许多脂粉气。 小剪翻红自焕新,隔窗花对素颜人。高朋来热吟边盏,快雪时晴案上春。 香染袖,月敲门。闲情不惑老梅身。教儿检点良心事,更喜宽怀抱一真。 这首词最可圈点处是时间轴,从晨剪窗花到月下自省,反映了词人的自足和达观,读来清新可喜,温暖四溅。 开句一个自字,把自己的欢乐心情推给了春天,窗花新,心情新,皆源于春天新,一个自字,这种新鲜的感觉一下子立体了,感觉是相互传染的,让人自里到外充满了明快和欢欣,有一点“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味道。 “素颜”与结句“一真”有内在的对应关系,不染奢华,是一种理性回归,文字是,人也是。“高朋”两句,将这种快乐又推进了一层,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快乐是呈级数叠加的,把盏品雪,何等快意事也。 我最喜欢的还是下阙。梅香盈袖,月敲竹门,本是闲云野鹤,因一个惑字惊醒。春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词人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借以检点一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违反社会良俗和传统美德的地方,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自省。尤其让人感动的是知识分子对良心的坚守,是词人人格的投射,也是家风的传承。 这首词还有一条暗线,即对流年的感喟。随着年龄渐长,视野日宽,一切都可以放下,羁绊于心的,不是对功名和事业的贪恋,而是对真的坚守和理性皈依,真性情,真文字,不伪饰,应该是郭顺敏书记从学院工作岗位退下来,其真实心态的一个写照。 奎文诗社成立之初,在郭顺敏的办公室,我们有过一次长谈,她说对管理者来说,责任是第一位的。创作属于底层意蕴,是根基。但有了好的专业基础,并不一定能带好团队,她举了身边好几个例子,她认为管理者的能力主要体现在情怀上,对放胆全局的担当意识。 各种大赛组委会选诗的标准,反映了律诗在社会层面的认知,即平民化倾向。律诗写作应该跳出象牙塔,多写身边人,多写身边事,忠于内心,不作呻吟语。这份文字担当,才是郭顺敏最迷人的部分。与星汉的气势恢弘相比,郭顺敏的诗词多了一股清新之气,也许是女性视角使然,读来满口余香。 去年,郭顺敏组织过一次巨淀湖采风活动,我因私务错过,实乃终身憾事。采风结束,郭顺敏写的一首绝句,读后忽有大欢喜,题曰《巨淀湖游记》。水墨浓情宕不开,一帧飞上小竹排。
耽诗未近芦花雪,便有清风带句来。
起笔不俗,一个宕字所用极切。宕字本意是不受约束,写文章就有“宕开一笔”之说,但宕而不开,极言秋色之浓。整个巨淀湖像一幅水墨画,浓得让你推不开。正当你无计可施,小竹排来帮忙了,它界破秋色,而且是飞来的,极具画面感。作者文笔活泼,不言竹排之轻,反写满湖秋色飞上了小竹排,一个帧字,将小竹排与秋色同框,组成了一幅完美的画面。有动有静,把游湖采风活动写活了。大多数作者对着巨淀湖的历史落笔,但没有写出沧桑感,反落入纪游诗的巢窠,很难翻出新意。而作者另辟蹊径,对巨淀湖的历史不置一词,只道眼前之所见,只写即时之所感,自然情真意切,让人耳目一新。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唐代著名诗人杜甫的传世佳句,一直为后世所传诵。作者化用之,耽诗二字妙绝。因为沉溺于诗,一看到芦花就想走过去,在作者眼里,芦花已经不是芦花,而是雪,是一种诗的表现形式,写尽了作者寻诗觅诗的急切和初见芦花的喜悦。套用起承转合,绝句的第三句是转,用来蓄力的,这个弯弓的动作,不仅仅是结句的前奏。有了满弓,结句自然呼之欲出了。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是一个因果关系。为什么我们能够写出这么好的诗句,是因为有生活的源头。这是从作者的角度来说的。但“清风带句”不一样,诗句原本就在那儿,是被清风带过来的,它与巨淀湖的风光是一致的,是浑然一体的,没有一点斧凿之痕。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即是。我的乡党马国友写过“今夜梦中应笑醒,为有佳句叩门来”,差可拟之。但他写的是梦境,而巨淀湖的诗句是明明白白摆在那儿的。所以没等作者靠近芦花,清风小姐姐便带着诗句赶过来了。其少女情状宛在眼前,以知非之笔道出,依旧清新可喜。 郭顺敏保留着清晰的知识分子的风骨,她的学生后来我的同事高珊,对她的评价是很洋气很阳光。高珊毕业时,郭书记亲笔写的荐语,充满激励。平常我与郭顺敏交往不多,但群里多有互动。疫情期间,我写了一篇《武汉旧事》,她留言道: 在我看来,这些穿插期间、信手拈来的有深度、有内涵、有真情、有底蕴、有才华的诗词,远比那些咿咿呀呀、轻飘泥古、不接地气的诗词更富有原创力、时代感和生命力。 看了我写的《一蓑烟雨过潇湘》一文,除了安排校报全文转发之外,亲写按语推介:
第一次拜读万瑞主席的散文随笔,读到第三部分杨开慧写给毛泽东的信,如此细腻深情,竟感动得落下泪来! 中华诗词源远流长,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和典型的民族特色,它是华夏文明中一枝绚丽夺目的奇葩。正因为有了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我们中国才成为诗歌的国度,中国人才对诗歌有了与世界上其他民族不一样的情感,以至于诗歌被称为中国人的宗教。如果说文学是一个民族的灵魂,诗歌就是文学皇冠上的明珠,诗人用这颗明珠点燃是社会的良心。
李万瑞,潍坊市奎文区作家协会主席,中国文化出版社特约编审,山东省老槐树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经理。毕业于武汉海军工程大学,频繁调防于上海、青岛、舟山、湛江、大连、三亚等地,多次赴南沙参加战略值勤,上过前线,后供职于大连舰艇学院教务部,少校军衔。1998年退出现役,专事文化创意工作。著有日记三部曲《中学日记》《军校日记》《第二故乡》,流年三部曲《老槐树》《赶牛路》《两条河》,以及《落英》《生如夏花》《融雪煮茶》《岁月如歌》《潍坊市校园文化研究》等多部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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