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滴水池塘,水滴瞬间点击一个圆心,波纹一涟涟荡开,恰似人之幼年,童年,及长。每扩展一圈,见识随之增广。但无论多大年纪,在遭遇甲事乙情而研判时,也总是冒出一把尺子来衡量,总是不由自主地以最初记忆的那个幼小圆点为起始、为参照。出生家庭与生长环境不同,则识见有别、处事相异。因此我们所有人的观点,严格讲都是偏狭的,都可能被另外的观点碾压。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局限性属于先天性。于是多数争论显得没有意义。不如闭上臭嘴的好。
说到毛笔字,我已然想起童年的记忆,并且只与过年写春联有关,平时很少有谁写毛笔字。我那个人民公社,人口大约三千左右,仅三人写毛笔字,占千分之一。此三人无权乏势,经济地位下游居上。唯有腊月写春联时,扬眉吐气几天,属于节令型手艺人。如同补锅匠,谁家的锅底透个洞,这才请他去补锅。
中国人口十四亿,千分之一书法家是多少呢?一百四十万吧。现在工业化了,智能化亦有相当程度,意味着生产效率极大提升,人们有了更多闲暇消磨于文艺爱好。因此保守估算,中国的书法家或自认为是书法家的人数,应超过三百万。于是传说某政协委员书法家提案,建议每季度过个春节,以满足写字瘾。
当下产能过剩,书法产量尤为堆山垒丘。奢望每天来人求你字实用其家、其业、其事?显然单相思。好在艺术并不图这个,当然有这个最好不过。艺术本质上属于个人情绪宣泄之需,别人求字,市场需要,一概是派生的。
我拿毛笔写作,无论写作品还是捎带练字,实话说来全然等于纸上唱歌。无灵感创作,则展开宣纸临帖时,如同贴近帕瓦罗蒂学唱歌。楼中放声四邻烦,纸上歌咏快己心。写而涂弃之,一如歌罢,随风散去。
庚子腊月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