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 姆 雅 与 安 布 琳
文 / 简
她叫莎姆雅.古普塔,是个印度吠舍。六岁时随父母从西印迁居拉贾斯坦邦的斋浦尔。新居给身为商人的父亲带来了出人意料的好运,生意变的顺风顺水。古普塔家从此成了少有的富裕的家庭。
莎姆雅常用父母给的零用钱买些奶糖。一半自己吃,一半则用来“贿赂”游戏中的玩伴。
其中,她最常“贿赂”的是一个身穿尼卡布的叫安布琳.阿卜杜勒的穆斯林女孩。那是个在莎姆雅眼中极其聪慧机灵的女孩,脸上又带有一点恰到好处的狡黠。看她每次在游戏中占有主导地位,莎姆雅就暗暗钦佩。
她俩成了好朋友。虽然莎姆雅的父母不喜欢穆斯林,在女儿面前常表现出刻意的对穆斯林的贬低和敌视。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莎姆雅与安布琳的友情。
自从来到斋浦尔,莎姆雅就注意到当地有一奇特的风俗。每过新年,总有一批人聚在大门口哭泣。第一次见甚觉荒谬,见的多了不禁发觉好笑。到那时,莎姆雅会从楼梯下到门廊,和约好的安布琳一起看那一幕奇特景象。
“走,我们过去问问。”莎姆雅说。
俩人穿过街道,来到一个正在抽水烟的男人面前。
“他们为什么要哭?”
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没有说话。
“看。他也不知。”莎姆雅说。“等我上了大学我会知道的,你也会。”
“当然。”安布琳说。她边笑边跑开了,穿过人群。莎姆雅在后面紧追。她想不通为何安布琳穿了尼卡布还跑的那么快。
有一位哲学家说过:女性之间没有友谊。这句话并不尽然。
日常游戏中,莎姆雅发现,男孩们变的越来越嚣张,经常戏弄她俩。莎姆雅虽总面带愠怒,却不敢反击,但安布琳不像她。
当安布琳弯腰绑鞋带时,一个男孩从她身后掀了掀尼卡布的下摆。安布琳立刻站起身,目光视向男孩,半带讥嘲半带愤怒的说:“你应该去掀湿婆神的舞裙,你会看到更多的。”
莎姆雅听了涨红了脸。大家都听见了,她想,真糟糕。
男孩愣了一会儿,安布琳转身朝莎姆雅走来。她面带笑意,眼睛发光,脚步轻快。尼卡布的下摆摇曳生风,好看极了。
“你真棒。”莎姆雅看着她说。

两个女孩马上长到了十八岁。
莎姆雅如愿考上了大学,安布琳却没有。原因是安布琳的父亲做生意赔了钱。剩下的钱用来供她的三个兄弟上学了,将她留在了家里。
可安布琳还没有在家待够一个月长时间,她的父母就让她和一个大二十岁的叫阿卜杜勒的男人订了婚。那人付了安布琳一家一笔丰厚的彩礼。
按安布琳的性格,她不会轻易接受的。当莎姆雅得知这件事时,她想。
莎姆雅心中隐约感到一阵不安,这不安马上变成了现实。
莎姆雅家离安布琳家不远。一日吃午饭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了安布琳的喊声。莎姆雅看向外面的街道。她看见安布琳撕扯着头顶的尼卡布,第一次露出一头长发。她大声咒骂自己的父母,咒骂穆斯林未婚夫,咒骂一切。
安布琳的父亲走出家门,上去给了安布琳一记耳光。
窗边的莎姆雅见了,浑身哆嗦了一下。躲在窗棂一角。母亲问那人是不是她的朋友,她没有答话。
之后不久,安布琳与阿卜杜勒结了婚。
一日,莎姆雅在路上偶遇了安布琳。安布琳见到她,脸上浮起久违的笑容,凑上来贴近莎姆雅耳语道:“我见了你们说的‘林迦’了,真让人失望。”不知为何,莎姆雅在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点无奈。
这时,阿卜杜勒从街边的银行大门走了出来,叫走了安布琳。
她看着她的背影,觉得那尼卡布黑的可怕。
莎姆雅晚上做了个噩梦。她梦见一个无形的怪物左手拿着一件黑袍,右手拿着一把镰刀。清晨醒来,她感到口干舌燥。急于去客厅倒一杯水喝,迎面碰见了母亲。
“我知道那个叫安布琳的穆斯林是你的朋友。昨天我听说她从家中逃走了。”
莎姆雅感到口更干了。心中像垂了千斤重物,难受极了。
人们找安布琳找了一个半月,最终阿卜杜勒在琥珀堡山下找到了安布琳。他拉着安布琳的手要她跟他回家,被安布琳奋力挣开了。她向山上跑去,一不留神却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在地。这惊着了一旁供游人骑乘的大象,象脚狠狠的踢了一下安布琳的右腿。
安布琳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此后她的右腿落下了永久性残疾。

阿卜杜勒和安布琳离了婚,安布琳的父母百般恳求他不要离,可他意志决绝。他不想要一个“不听话的没有用的妻子”。
自从安布琳不能正常行走后,莎姆雅就很少看见安布琳了。
直到一天,莎姆雅在一家穆斯林开的自行车店内见到了安布琳。她成了一名收账员。
“你看,我有工作了。”安布琳看见莎姆雅后笑着说。
莎姆雅在安布琳身旁坐了下来。
“我知道那个奇特习俗的意义了。”安布琳说。“他们是在为失去的时间而哭。”
“你的右腿……”莎姆雅还没说完,安布琳就插嘴道:“那头大象和我过意不去,很滑稽,是吧。不偏不倚踢到了,真是只有在喜剧电影里才有的情景。”她笑着说。
“人们说是你的性格让你的右腿瘸了。”莎姆雅直视着她说:“不要相信人们的话。永远不要。”

作者简介:
贾琳琳,笔名简,二十岁,河北省石家庄人,爱好文学。从小身患重症肌无力,通过家人的教导与自学开始接触到了文学,通过文学了解到了这个世界,想在文学中发现一片精彩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