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 荷
文/山姆外公

谁说残荷东倒西歪,七零八落呢?我对残荷的欣赏目光,并不逊色于盛开的荷花。
入秋以来,我们同住一个小区的几个朋友,不是赏菊,登高,插茱萸,就是到苏州天平山去观赏枫叶。赏红如焰火、灿若朝霞的红叶,只为她惊艳世人的一抹秋色;赞叹“寒风凛冽菊豪放”、众芳萎逝不消沉的秋菊,只为她气韵超逸、迎风斗霜的品格。
入冬不久,几个好友,又一同去游“天下园林之母”拙政园,旨在领略有山岛,竹坞,松岗,曲水之趣、大观园式的古典豪华园林。很自然地又经过拙政园往日盛艳的荷塘了。

我讶异于荷塘三个月前的变化呢!往日的繁华已然消失殆尽,唯见一派颓废落败的景象:看去,初冬的拙政园,十亩荷塘里,荷花是没有的。早已“花凋香渺谢红妆”,独留残叶对秋光了。秋荷的叶子是枯萎的。耷着的。叶片却很完整,但不离荷茎;有梗茎高擎着黑褐色的莲蓬。莲蓬俯视着水面,像是照看孩子的母亲的姿态,又像是随时随地想做点什么的样儿。
远远的乍一望去。枯萎的荷叶、荷茎、莲蓬都好像是被风雨摧残折断倒立在水中也似的。其实不然,无论它茎朴倒在水面、弯折、拧曲,都不是东拉西扯、东倒西歪的,而是都呈现出坚硬的几何图形。只要你近前仔细地观察一番,就不难发现,那一杆支撑枯叶、枯蓬的梗茎,每一枝都是独立而成的坚强姿势。经我如此一说,我的朋友马上就指着身旁的一株残荷给我看。我看见一枯枝直指苍穹,有刺破青天的气势;有一株,虽然驼屈着躯干,仍然不让枯蕉卷缩的叶片浸入水面;又有一株,茎虽被霜风摧折,但枯茎犹抱昂立势……

我被眼前那“目阅残蓬怜瘦影”,但却处处透出刚毅,有张力,不卑不亢,老而弥坚的傲骨的残荷图腾所震撼了!那是凸现撑起整个"菡萏一族"的图腾,宛如当一个民族受外敌入侵时,千千万万的仁人志士,在敌人的屠刀下宁死不屈,用血肉身躯,做撑起民族的脊梁,一样悲壮!虽然“凌乱寒塘谁与顾”,但衰败的荷茎,依旧固执地在寒潭里坚守着。承载着生命的重负。孕育着一个新的开始,“芳心入梦待明年”。这不就是生命的力量么?
残荷绝不会在乎人们是否对它赞美的。反正这世界里,我来过,美过,绚烂过,便足够。不求人知,不求人懂。毕竟时过境迁,风光不再,一切得从另一种姿态开始。可残荷无言,意蕴犹在。人间之事,亦如残荷。美人芳华已逝,就会凋零于身;仕人光环已没,就有冷清于面,罗雀于庭。所以说人生如梦,年华如轮。细细想来,人生是时间甬道中的匆匆过客。残荷人生,这恐怕是人生的另境界。
但愿在繁华褪尽的萧索里,坦对枯荣,静观沉浮,收获片片沉淀与苍凉;收获伤感后的宁静。
我爱残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