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花是母亲拿手的绝活,每次看见母亲在手里搓的细细的长长的,两边高高举起来的时候,来自不同方向对搓的面就会自动卷在一起,像一只美丽的舞蹈。左手捏着成环的这头,右手捏着剩下的两个面头,趁着旋转的余劲,再把面头从环里串过去,漂亮至极。
一根根摆放在案子上,饱满而精神,是工艺品又像战利品。等一根根摆满了,油温也上来了。母亲就会把它们一根根放进锅里。在泛着油花的油浪里,它们像船一样的浮起来。待到两面金黄,母亲就右手持筷子,左手用笊篱接着,下面用一个盆控油,控好以后再倒到另外一个盆里。在母亲忙碌着那些花样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书香与墨香在那里写意,那幅工笔画里的母亲暗香盈袖,琴音渺渺,有青春永恒的生动。
我们都被撵在客厅里,隔着玻璃观看,那色泽太诱人了,一个一个咂吧着嘴巴,也不敢发出馋的声音,只能把口水一次次的咽到肚里,然后各自去看各自的书或干自己该干的活。一直到母亲把最后剩的一点面炸成蕉叶儿,完成那一盆面的工作,大概1~2个小时后,母亲发话,我们才可以被放行,去品尝。那种香、酥、脆就成了我一生的挚爱。
我只知道母亲在炸麻花的面里放了鸡蛋和盐,但我不知道比例,也不会做。这些年在外奔波,也没有机会尝试。不知道为什么,魂牵梦绕的,今年置顶,特别想念那种味道。于是就从网上搜了做法。按着配方,标准复制。
两斤面粉,70克糖,11克酵母,两克盐,6克蜂蜜,70克玉米油,4颗鸡蛋,用不烫手的温牛奶和面,我贪心多加了鸡蛋。没有用一滴水。趁着正午的阳光,把活好的面放在太阳下去晒。很快的时间,面就发的像面包一样,有原形两倍那么高的时候,就算醒到时候了。
案板上轻抹一点油,就可以动手,先把面盘好,再弄成小团俗称揪子。一个个搓开来,然后左右手方向对搓,因为面里都放了鸡蛋,显得特别的柔软,没有了母亲手下的那种硬度,也看不到呼之欲出赵飞燕似的那种旋转。只好把长度缩减,扭起来,转出去之后,贵妃醉酒的酣睡模样就闪亮登场了,不难猜出我与母亲的差别在哪里了。
等到油温升起来,一条一条放进去。它们的体型就比先前庞大了好多,各个膘肥体壮跟日本的相扑队员似的,待到两面都炸至金黄,把醉得不轻的美人夹起来都很费劲地弄出来,一口气把睡美人的各种姿势都领教够,我也沾沾自喜在了自己的作品前。
大厨的角色结束后,把冲过凉的醉美人一一妆扮,端上桌叫女儿出来品尝。她不记得姥姥炸麻花的口感和模样,只把我的和外面卖的做了一个对比。评论说比外面的好吃,对色泽、味道、形状都打了一个满意分。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的落差有多大,新型的炸法成功和旧式的模仿失败,但我以后还会再摸索的。
我放不下那个味道和模样,我想象着和它久别重逢的那种感觉。它是我心中的一个回眸,一个笑靥,一幅画,一朵花 ,一首曲子,一支舞蹈,它是我心里的绝代美女。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能看见她双眸含情,眉间挂云,指尖捻水,为我烹炉煮茶。我在这边轻摇蒲扇,她在那头,踏着炊烟袅袅向我走来。

楚丰华
2020.2.4
5:55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文稿在多家报刊、网络平台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