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文莉从新区乘车往下走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路过耀县时,大红色的灯笼挂出一片火红的海。阳光照在写对联的红纸上,格外醒目,把在棚子里写对联的老人映的红光满面,排着队的等候,显示着他们的资历与生意的红火关系。让人心驰神往,都想下车融入那种红色的心醉。
六路车在四十五分钟以后抵达那条黄堡老街道。这条二十多年前的邻居小妹——小凤工作生活过的地方,那时的熙熙攘攘,今又重现。年轻的她们和周边的几个厂子的工人,曾经是这里的主力军,效益好的让人眼热,于是她兴奋的当起了红娘,介绍一对成一对,她的饭局也开始重叠起来。
情窦晚开的我,无形中成了一个电灯泡。因为有点假小子的傻和楞,一种是人家看上我,我也喜欢对方,都内向的不会表达,彼此错过。另一种就是我们彼此都没入对方的法眼,看着人家成双入对的去小树林散步,我就像孤雁一样落单了。
直到小凤的女儿梦梦都三、四岁了,我还形只影单的,小凤给我的定义是缘分没到,于是我也就更加的闲云野鹤、天马行空。他们单位红火的门前跟走马灯似的,川流不息。拉货的车排个两三天队,都是常事,还有长达一周的等待。

那时候,小凤的爱人把屋子的地面拖的跟镜子一样能照出人影,婆婆给小凤带着孩子,她除了上班就是睡觉。身体一下横向发展了,她的爱人南阳是家里的独生子,家里条件优越,他又是电工班长,相对清闲,总是紧着所有的好吃的整箱整箱地给小凤买,屋里的水果就没有断过。
那样的日子没有延续几年,小凤的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单位宣布破产,他们俩口子双双下岗,领着微薄的失业金,根本没办法支撑生活的开支。南阳就做起了水果生意,小凤为了给孩子陪读,回了老区。周末的时候,还会返回黄堡街道去看她的公婆。
我遇到我的另一半时,单位正红。许多人走着各种路子挤进来。那个新年,灯笼红透整条沟。走在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就像走在戛纳的时装秀红地毯上,两旁的红灯笼如同欢呼呐喊的观众,让你有无限的荣光。
当我周末路过黄堡街道去看小凤的时候,那里有一种人去楼空的萧条。个别人家的大门口挂着零星的红灯笼,让人想起白居易的《暮江吟》: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的情景。蜿蜒的街道,如同淮河的两岸。那偶尔点缀的一抹红,就像怀抱琵琶的幽怨歌女。

不难想象南阳的生意没办法维系下去了,小凤不知从哪里学了弄大肉的手艺,于是南阳每天早上四点帮她去抗,挑,进货,他们就在红石沟对面的菜市场,摆了一个肉摊。那是一个只有早市的地方,当时东风机械厂的效益还挺好,一早上就能卖完她所进的猪肉,每天都有进账和盈余,这样的转换接力,一直维持到梦梦中学毕业。
在那里我们习惯了听二号信箱的军号声,我的女儿也在那个幼儿园读中班。她总是告诉她的小伙伴下午六点一吹号,妈妈就来接她了。同样,中午十二点的一声军号,小凤的工作就结束了。伴随着下班的最后一波人群,她就会处理完她手上所有的剩余。与军号声一起下班,成了我们那时候的一道风景线。如潮的人流总能把我带回到当年黄堡老街的盛况场面!三个军工企业扮靓了我们所在的王家河地区,而国营的陶瓷业也曾经红透了整个黄堡老街。
今天再次回到这条街道上,红色的对联飘红了这条小巷,比当年的红灯笼更加炫目。卖蒸馍的老奶奶都打起了小盹儿;还有爷孙俩在卖黑色的烤咸鸭蛋,小家伙介绍的非常好听,惹人欢喜,引得许多人都驻足购买。卖苹果的中年农户给我介绍着旱塬苹果和水源苹果的区别;年轻的小伙用喇叭高叫着:“香蕉整把十元四斤了。”卖菜的小哥低调地排到了拐弯处,闷声削着莲菜给你展示:“看——这是黄河九孔莲,我没有胡说吧!便宜处理回家哩。”
小凤虽然远去了新疆,这条黄堡老街随着社区的改变而面目一新,依旧挂出了长龙般的大红灯笼。阳光下跟红色的对联相映成河,走进去,跟坐在八抬花轿上似的,前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俊哥帅男,左右跟着陪嫁与丫环,两旁的商铺吹打起送亲的鼓乐,背后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送你出嫁,十里红妆,十里春风。

楚丰华
2020.2.6
03:33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文稿在多家报刊、网络平台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