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薄与敬仰

宋今声

一日在大街上碰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捡破烂儿的老者在弯腰去捡眼前一个塑料袋时，一不小心，碰撞了路边一个身着华丽的青年女人，那女人恶狠狠地对他说：“你瞎呀？”

那老者急忙道歉，连声说：“对不起。”青年女人不屑一顾，“哼”了一声，愤愤而去。

面对此情此景，我顿时心生波澜：“当今富贵者，你是咋地了？”

作为人来讲，捡破烂儿与不捡破烂儿的，应当是平等的。你今天可以不捡破烂儿，明天不捡破烂儿，或许永远不会捡破烂儿，但是，你不可以鄙视捡破烂儿的，不可以不尊重捡破烂儿的，不可以不同情捡破烂儿的。因为，谁也不敢说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永远不会捡破烂儿。

以捡破烂儿维持生存，可能是人生最后一种求生方式，比乞讨要好得多，但不能与盗窃相提并论。我曾经访问过许多以捡破烂儿为生的人，他们大多老迈残疾，或者无力从事不用捡破烂儿就能生存的职业。他们大都顽强坚忍，不屈不挠，对于过去来自任何角落的欺骗、打击、诽谤、排挤和侮辱，等等，全都视为风消雾散、天晴雨霁。无论谁在叫喊如何提高生活质量而自己的生活质量无人过问，或者被过问甚少，他们依然乐观豁达地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风霜雨雪、春夏秋冬，他们近似麻木，其实是专志，全神贯注地寻觅于社会的各个角落，去珍宝般地捡拾路边壕沟和犄角旮旯的一颗旧钉、一块塑料、一片旧纸、一个木棍，哪怕那上面沾着粪便或者别的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他们全然不顾；以捡到破烂儿为丰收快乐，以没有捡到、空手而归为空行失望。

捡破烂儿虽然得到的是微乎其微的微薄收入，但是，其社会价值却是很大的。不要说他们通过捡破烂儿维持生活而不叨扰政府，不给他人添麻烦，各自把无奈和怨恨深藏到心底（无奈和怨恨，或许来自子女不赡养，单位不体恤），仅就清洁环境，他们的功劳就不亚于政府财政开支的清洁工。他们是地道的无产者，而他们却一直怀着不断耕耘的希望之心去迎接每一个新天，不论是阴晴雨雪的每一天，到处寻寻觅觅，捡了今天盼明天。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父老，我怀着颤抖的心，向你们问好，向你们敬礼！希望你们把自己的劳动行为早日变为公益活动，而不是赖以生存的谋生手段。

深识于2021年2月4日敬足斎